露珠砸在石台上的声响还没散尽,陆无尘脚下的小苗突然抽了抽,嫩叶一颤,那滴残留的酒香露水竟倒流回叶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了回去。
他皱了下眉。
不是错觉——四周的星河凝滞了一瞬,连漂浮的石台都微微晃动,仿佛整片空间被人按了暂停,又悄悄倒带。
“系统?”他在心里问。
【……】
没回应。
连那条总爱翻白眼的咸鱼图标都没蹦出来。
陆无尘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塞子没开,可里头的酒,少了一指深。
“你喝的?”他眯眼,“还是被人偷了?”
话音刚落,眼前景象一转。
不是下坠,也不是传送,更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直接塞进了一场热闹的宴席。
陆家祠堂。
灯火通明,香火缭绕,红绸高挂,匾额上“陆氏宗祠”四个字金光闪闪,连他小时候最讨厌的那尊歪嘴门神,今天都笑得慈眉善目。
正堂中央,一对中年男女并肩而立,男子身披家主袍,女子凤冠霞帔,见他进来,齐齐展颜。
“尘儿回来了?”女人张开双臂,“快让娘看看,瘦了没?”
陆无尘脚步一顿。
他记得这身段,这声音,甚至那股淡淡的檀香味——是他娘。可他七岁那年,这人就死在了后山乱石堆里,连尸首都拼不齐。
“关我屁事。”他低声嘟囔,却没转身走。
他动不了。
不是被禁锢,而是……脚底像生了根,心也沉得厉害。
男子走过来,拍他肩膀:“今日你觉醒鸿蒙道体,全族震动,从今往后,你就是陆家少主,无人敢欺。”
“少主?”陆无尘扯了扯嘴角,“我连供桌上的苹果都不敢偷,当什么少主。”
可话一出口,祠堂里几十口人齐刷刷跪下,齐声高呼:“恭迎少主归位!”
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抬头,看见屋顶横梁上刻着一行小字:“此子天命所归,当掌九霄。”
荒谬得想笑。
可笑不出来。
他一步步往里走,指尖轻轻拂过供桌边缘——那里本该有一道他小时候偷果子时划出的刀痕。现在,那道痕还在,可边缘光滑,像是被人精心打磨过。
“完美得不像真的。”他喃喃。
“为什么不真?”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
血月教主站在祠堂门口,一身白衣,折扇轻摇,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窟里的刀。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他扇子一指,“父母健在,身份尊贵,天赋觉醒,万人敬仰。你每天躺在灵田里啃黄瓜,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陆无尘冷笑:“我躺平是因为懒得争,不是争不到。”
“可你争了。”血月教主走近一步,“每一次,你都争了。被狗追,你跳崖;被陷害,你翻盘;被封印,你觉醒系统。你说你不想当主角,可你早就把剧本抢到手了。”
陆无尘沉默。
“你不是咸鱼。”血月教主低笑,“你是怕当不好主角,所以装废物。你怕责任,怕失败,怕辜负那些信你的人——所以你摆烂,装不在乎,装‘关我屁事’。”
“可你心里,事多着呢。”
话音落,祠堂骤变。
灯火熄灭,红绸化血,父母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最后变成两具焦黑的骨架,倒在地上。族人尖叫着化为灰烬,供桌崩塌,匾额碎裂。
血月教主站在废墟中央,折扇一收,轻轻点在他眉心。
“你逃避的,不是命运。”他轻声道,“是你自己。”
陆无尘呼吸一滞。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刹那,胸口猛然一震。
混沌灵珠自行浮现,悬于胸前,滴溜溜一转,爆发出一道金光。
轰!
幻境如玻璃般碎裂。
他跌坐在一片虚空中,大口喘气,额角渗出血丝,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了一道金线,细如发丝,却烫得惊人。
“……原来如此。”他抹了把血,笑了,“我不是逃避责任,我只是不想按你们的规矩来。”
他低头看着那道金线,轻声道:“我想躺就躺,想站就站——这才是我的道。”
金线微微一颤,像是回应。
与此同时,另一片幻境中。
白璃站在妖族圣地的祭坛上,四周银树花开,族人跪拜,父母牵着幼年的她走来。
“回来吧,”母亲抚摸她的发,“你是圣女,不是人类的附庸。”
幼年的她抬头,声音稚嫩却冰冷:“你若留下,他就得死。”
成年白璃眼神一凝。
她抬手,冰火双翼猛然展开,一掌拍碎幻象。
“我的命,早被那条咸鱼绑定了。”她冷笑,“想让我放手?问过他的酒葫芦没?”
指尖一缕金线延伸而出,遥遥指向星辰深处。
同一时刻,陆无尘猛然睁眼。
七盏神魂灯依旧悬浮,灯油翻涌,映出三道挣扎的身影——白璃在火海中奔逃,陈伯跪在断剑前,五爪金龙被锁在一座金笼里,爪子扒拉着栏杆,嘴里还叼着半截没吃完的烤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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