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盯着那朵从自己血里长出来的黑花，花蕊中那只判官笔虚影还在微微颤动，像在冷笑。他抬起手，掌心那道黑线已经不再只是发烫，而是像活蛇一样扭动，顺着经脉往心脏爬。
“好家伙，”他嘀咕，“我家灵田现在连内鬼都能种了？还是包邮到家的那种？”
他正想一脚把这玩意儿踩进土里，忽然眉心一凉。
不是风，也不是错觉，是某种东西直接贴上了他的识海，像一片薄得几乎不存在的刀锋，轻轻搭在神经上。
银灰色的剑影无声浮现，悬在他面前，不带杀气，却压得他呼吸一滞。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冷得像是从千年寒铁里凿出来的：
“你再这么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你这身鸿蒙道体自己就会炸成烟花。”
陆无尘眯眼：“哟，系统爸爸终于修好了？还是说……是你家前任客服上线了？”
剑影微微一震，竟真凝出一道虚影——黑袍猎猎，长发如刃，眉心一道裂痕贯穿，仿佛曾被天道亲手劈过。
“剑魔残魂？”陆无尘挑眉，“你这造型挺费电费的啊，半夜站我田里吓唬变异萝卜？”
“怒者不剑。”残魂声音没变，但语气里多了点无奈，“你刚才那一拳，打的是混沌残念，还是你自己的道？”
“关我屁事。”陆无尘耸肩，“它伤了人，我就打它。多简单的事，你还想让我写篇《论复仇的哲学意义》？”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残魂反问。
“挺爽。”陆无尘咧嘴，“拳头硬，血也热，就是掌心这玩意儿闹得我有点心烦。”
“心烦？”残魂冷笑，“你体内鸿蒙之力已经乱成一锅粥，灵田在抖，玉佩裂了，系统瘫了——你这叫心烦？你这是快炸了。”
陆无尘低头，这才发现脚下的泥土确实在轻微震颤，灵田边缘的几株火灵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重生、再枯萎，像是在抽搐。
他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凉意。
“所以呢？你大半夜冒出来，就为了给我做个体检？还是说……你其实想借我这身皮囊复活？”
残魂沉默一瞬，忽然抬手，剑指轻点他眉心。
没有痛，也没有光，只有一幕画面直接砸进他脑子里——
一座剑冢，万剑朝天，天空裂开一道口子，黑雾如潮水般涌下，吞噬剑灵。无数剑修自爆金丹，只为延缓那黑雾一瞬。最后，一道身影持剑冲天，剑光斩断九道锁链，却在最后一刻被黑雾缠住手臂，整条右臂化为灰烬。
画面戛然而止。
“那是……你？”陆无尘嗓音有点干。
“是，也不是。”残魂收回手，“那是我斩出的因果记忆。你看到的黑雾，就是混沌魔神本源。而你掌心这道线——”
他剑尖一挑，指向陆无尘掌心那道黑线。
“不是你二叔种的，是当年我未能斩尽的‘道种’。它借你幼年封印松动时，悄然埋入你血脉，名为‘因果蚀’，实为‘道胎寄生’。”
陆无尘愣住：“等等……你是说，这玩意儿是魔神的‘种子’？还打算在我身上发芽？”
“准确说，它一直在发芽。”残魂淡淡道，“只是你这身咸鱼体质太懒，它也懒得动。可刚才你怒极攻心，鸿蒙道体全面爆发，正好给了它温床。”
陆无尘低头，看着那道扭动的黑线，忽然笑了：“好家伙，合着我这不是觉醒，是给魔神当育苗箱？”
“但现在不同了。”残魂道，“它怕了。”
“怕什么？”
“怕你。”残魂盯着他，“怕你真正明白‘无剑之境’的真意。”
“又来了。”陆无尘翻白眼，“上次你说‘剑不在手’，结果我刚悟了点，你就发疯砍了我三剑。这次不会又要考我默写剑谱吧？”
“无剑之境，不在招，不在意，而在‘断’。”残魂声音低沉，“断执，断怒，断因果。你刚才那一拳，是因怒而发，因情而动——很好，但不够。真正的‘断’，是明知可怒，却选择不怒；明知该恨，却能放下。”
陆无尘嗤笑：“你让我放下？白璃现在躺在那儿，命都快没了，你让我佛系？”
“她若醒来，见你为她失道，你觉得她会高兴？”残魂反问。
陆无尘一怔。
脑海中闪过白璃平日那副傲娇脸，叉腰瞪眼：“陆无尘你再摆烂，信不信我把你种进灵田当肥料？”
他忽然笑出声。
“……你说得对。她要是知道我为她发疯，肯定又要骂我蠢。”
残魂微微颔首：“你已有鸿蒙之体，缺的，是一念清明。怒火能燃一时，但道，需静水深流。”
话音未落，他剑影一震，竟主动刺向陆无尘眉心。
没有痛，只有一股冰凉的意念涌入识海。
陆无尘眼前一黑，随即浮现出半幅破碎剑谱，标题赫然写着——《断念诀》。
“这是……”
“我未能斩尽的执念，今日借你之手，补上最后一剑。”残魂声音渐弱，“记住，剑魔之名，非因我强，而因我执。你若为情怒而失道，与我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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