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王至诚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那间约二十平方米的小屋。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
王至诚卷起席子,露出一张平滑的板床。这张床不仅是他休息的地方,也是他书画的天地。
他静静坐下,写下了几行字,但心中思绪纷繁,难以平静下来。靖尧,那个在他心底扎下根的女子,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婚姻则牵扯到两个家庭,更深远的是革命伴侣的责任与组织的考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王至诚都知道自己必须与靖尧好好商量。
正当他静心思考时,突然听到“嘭嘭嘭”的敲门声,“请进来!”王至诚放下笔,眼中闪现出惊喜的光芒:“是靖尧来了。”
靖尧推开门,手中提着一对精美的枕头,轻轻放在卷起的席子上。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调侃:“真没想到张校长对我们的事这么关心,竟然让夫人谷瑞玉亲自送过来一对枕头。”
王至诚心中一紧,暂时不知如何回应。他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迅速,连结婚的物品靖尧都开始准备了。此时说什么都可能伤到她的心,便将话题引到谷瑞玉身上:“是谷让你带回来的吗?她可是用心了。”
靖尧走近王至诚,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谷瑞玉被杨宇霆的二姨太、三姨太喊去打牌了。”
“她会跟她们打牌?”王至诚有些惊讶。
“是的,还有孙舞阳小姐和她的男友金碧辉也在场。”
“你也信她们?”王至诚挑了挑眉。
“金碧辉让孙舞阳来东北大学学书画。”靖尧无奈地解释。
“不行!她们请你参与吗?”
“其实还真不是,是谷瑞玉问我们的事情……”靖尧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王至诚认真说道:“革命的伴侣还关系到组织的事情。”他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靖尧。
靖尧幸福地微笑着说:“中共满洲省委也同意了!我娘家人就在沈阳,来参加不足一天,而张校长派人把信送过去了。”她随即问:“至诚,伯父伯母都在北京,告诉他们了?”
“北京离海城不远,但他们都在忙各自的大事,我想他们一定支持我们的,只会送来一幅字祝贺罢了。”
靖尧眉眼含笑:“王羲之嫁女就送了满箱的字呢。”她将折好的红纸放好,甜甜地对王至诚说,“大书法家,拿什么做婚礼呀?”
王至诚思索一番,决定用俊秀的王体行书写上联:“兰亭中国尧风舜雨行万里。”这个“兰亭”不仅指王羲之的《兰亭序》,也隐喻着他的祖父王怀兰、父亲王光亭和母亲兰亭,寄托着对家族的尊重与爱国之情。而“尧风舜雨”则渴望太平盛世,寓意着对靖尧的期盼与祝福。
靖尧连连称赞:“这个上联出得极妙!”她接过王至诚的状元笔,胸有成竹地写下了下联:“书圣故里至善至诚颂千年。”这下联不仅对上联有着完美的呼应,更是包含了对王至诚书艺的渴望,形式与内容都达到了珠联璧合的境界。
两人对视而笑,心中都明白这一对联不仅是对未来的期许,更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靖尧接着聊起最近的政治动向:“10月8日,中常会选蒋司令为国府主席,谭延闿将宝座平稳让出。这是一场默契的交接。”
王至诚听了,顺势接话:“如果要使国际上承认我们确已统一,减少某国的借口,东三省当局必须没有观望的余地,只有如此才能果断决策。”
靖尧被他的模仿逗得呵呵笑,随后也调侃道:“应趁此时机同时更换旗帜,宣言就职,以十七年双十节为兄完成统一之纪念日!”
王至诚放下席子与被褥,才意识到待客之道,忙说:“请坐,慢慢道来!”
向来不问政治的王至诚,今天却对这些话题颇感兴趣,靖尧谈起:“日本早已看到了东三省的腾飞潜力,但张作霖在世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杨宇霆作为张作霖的‘智囊’与‘小诸葛’,若他成为张学良的心腹,必将成为日军侵占东北的主要障碍。”
王至诚点了点头:“因此日本人产生了‘邻国之贤,敌国之仇’的除患之念。一方面腐蚀大帅府的人,另一方面暗中派佐藤松本以日本方士的名义打入杨府。杨宇霆毕竟是张作霖的红人,难以与张作霖的儿子对立。”
“杨宇霆扞卫的是东三省,在易帜问题上,他不会支持东北交给蒋司令。”靖尧接着说道,“日本人派佐藤松本带着术士来到杨府,声称杨先生出生于奉天法库蛇山沟村,蛇王为小龙,而张学良为小虎。什么意思呢?”
王至诚皱眉思索:“这日本术士用的是易学,龙虎共斗,必有一亡。这是在提醒杨宇霆,他必须时刻走在前列,亲力亲为,才能化险为夷。”
此刻的王至诚对易学的神秘完全无知,木讷地望着对联,随口说道:“刚才的对联,补个横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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