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王至诚心里一震,靖尧这个称呼让他意外。自从在日本东北帝国大学附近的日语补习班相识,再到在北京故宫博物馆门前重逢,如今在这列火车上,靖尧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他略显绅士地回应:“我喜欢站着,你坐吧。”
“王至诚,你误会了!我是请这位先生。”靖尧微微一笑,将黑七“请”到对面的座位上,并递给他一本《新月》杂志,似乎想暗示他多看看书,少说为贵。
靖尧转向王至诚,开始询问:“看得出您很敬重您的爷爷。”
“中华五千年文化一脉传承,我爷爷为继承琅琊王氏的书法艺术,把我送进了北京美术专门学校深造。”王至诚如实回答。
靖尧继续说道:“1924年您毕业回到家乡,一直跟爷爷学习《兰亭序》。您爷爷与张作霖是老友,而你和张学良的生日是同一天。在你们20岁生日那天,张作霖请您爷爷共同拟定东北大学的初步构想。之后,张学良出任校长,希望你们能辅佐。”
“我带你去沈阳,完成张作霖生前和您爷爷的意愿。”靖尧期待地望着王至诚,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王至诚对靖尧的了解感到惊异,心中暗忖:“你们不是派我去莫斯科吗?途中就改变了计划?”
原来,在车厢前一刻熄灯之前,靖尧一个人去卫生间,刚进去,灯就灭了。她惊觉发现一个黑影,立刻警觉地喊道:“谁?”
“对不起!我刚打开门准备出去,灯灭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靖尧,别紧张,我是阎宝航。”
阎宝航,字玉衡,1895年生于辽宁省海城市。奉天两级师范学校毕业后,曾创办奉天贫儿学校等。1925年为声援“五卅”运动,组织学生游行,后来赴英国爱丁堡大学研究院学习。
靖尧早就认识阎宝航,没想到这么快又碰上他,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见面。她还不知道,阎宝航已成为中国情报专家之一,曾通过苏子元向中共满洲省委申请入党。
阎宝航轻声说:“我掌握的奉天情报显示,张学良已获知日本关东军对中国东北的战略意图,国字号正在争取即将上任的张学良。中共特科密电希望王至诚前往奉天,协助张学良就职及不久的东北易帜计划。”
靖尧带着这一组织的任务回到座位,弯腰去拿座位上的《新月》,却意外绊到了黑七的脚,身体摇摇欲坠。
王至诚赶紧伸手将她揽住,胳膊夹着的画轴滚落,恰好把她拉入怀中。在这一瞬间,他的手碰到了她温凉的肌肤,感受到一阵电流划过。
靖尧轻轻敲打着王至诚的胳膊,调侃道:“什么意思——?”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手里的那份《新月》杂志。”王至诚紧张地解释,心中暗想徐志摩的感情经历,务必要让靖尧别误会。
“我想通过徐志摩找到这些大学,他帮我联系了黄炎培和熊希龄,可惜都没有书画艺术专业。”靖尧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王至诚解释:“郑孝胥在日本东京帮助溥仪复辟成了汉奸,而徐志摩的书法走的是郑孝胥的路线,因此他的书法就逊色了。”
靖尧微微一笑,说:“王一亭的作品与金石派大师吴昌硕亦师亦友,笔墨酣畅。我更喜欢王羲之和沈尹默等‘帖学’派的书法。所以我去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找您,可惜您毕业回家,没想到在北京遇上您。我们去东北大学吧。”
王至诚直言:“我一直盼望着进入东北大学,有艺术课,渴望和您一起探讨书画艺术,聊聊中国历史。”
靖尧听后,感到一阵温暖,心底滋生出一种悸动。她将《新月》在他面前一晃,说:“喜欢就拿去!把你的画轴给我看看。”
王至诚心中一紧,觉得不过是一幅字画而已:“这幅字画……是爷爷的。”
“您爷爷给张作霖的画像和《兰亭序》,谁知道只能作他的坟祭了!”靖尧调皮地回应,她的眼中闪烁着调侃的光芒。
王至诚心中一震,回想起爷爷曾提到张作霖的关注,忍不住感慨:“可恨的日本鬼子!可怜的东北王!”
靖尧叹息:“见张学良并非易事,不过您的手里不是有《兰亭序》吗?”她的目光灼灼,期待着他的答案。
“想要我手里的《兰亭序》,请恕我不能相送;若要心中的《兰亭序》,我愿意为你寻找。”王至诚的话语深深打动了靖尧。
靖尧感受到王至诚的气质与温度,瞬间像冰山美人般融化。她羞涩地说道:“那我……我做你一辈子的学生,和你一起去见雨后的彩虹。”
“我怎么去海城?”王至诚问。
“把你的手给我!”靖尧伸出手,邀请他。
王至诚犹豫了一下,最终将一只手递出。靖尧认真地在他的手掌心写下了两个字,王至诚惊叹:“没有《兰亭序》的书写功底,绝不会写出如此流畅的王体字!”
就在此时,王至诚问道:“你要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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