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窗外的阳光被层层阴云遮蔽。王至诚独自一人走在北京艺术专门学校的校园里,此行是为了再次与林风眠和李苦禅相聚,然而如今的校园显得格外冷清,令人失望。
李苦禅的好友王森然走了过来,告诉他:“李苦禅是我的结拜兄弟,常常住在我家。”
王至诚心中一喜,立即做出要走的姿态,满脸疑问。
王森然说:“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李苦禅正在怀疑李大钊和方伯务就义与他和你有关。”
王至诚惊问:“什么意思?”
王森然说:“你和李苦禅、方伯务都是北京美专的同学加挚友,李苦禅怀疑你们之间的信函被敌特拦截偷看,在有意或故意泄露了李大钊的消息。”
王至诚反问:“怎么不怀疑张国焘呢?”
王至诚对张国焘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1921年10月,陈独秀在上海法租界被巡捕逮捕并关进监狱。在营救陈独秀的过程中,张国焘一篇《伟大的陈独秀》的传单在上海大街小巷突然出现,暴露了陈独秀的真实身份。
1925年5月,张国焘从上海去北京找李大钊商讨大事,由于叛徒的出卖,张国焘被反动派抓捕入狱。在酷刑的折磨下,张国焘将在北京的同志全部供了出去,其中包括李大钊。
王森然说:“还有一个原因,李苦禅的生活也出现了变故。前妻去世给他留下一个女儿。尤其‘四一二’事件后,常常闭门不出,连我这个房主都常常被关在门外。希望,李苦禅对你什么态度都不要见怪。”
王至诚点了点头,与王森然乘车来到西四石碑胡同。
王森然敲响了李苦禅的门,却只等来了一个名叫凌嵋琳的青年女子。她也是王至诚和李苦禅的师妹,曾在北京美术专门学校学习。
王至诚误会李苦禅是金屋藏娇,不愿见老同学,实际上他是在保护那些共字号和爱国知识分子。
凌嵋琳也认为王至诚和军阀、国字号右翼派、日本间谍有微妙的关系,生气地说道:“还有脸来这里?”
就在王至诚准备转身离去时,李苦禅从屋内喊住了他们:“去年清明夜,你在东京横滨港口踏上回国的轮船时,有一个叫‘川岛美子’的姑娘送你。”
“她是我辅导的家教学生。”王至诚如实回答。
李苦禅沉吟片刻,继续道:“每逢月圆之夜,你常去郊外的一片竹林的小木屋。小木屋主人冒着生命危险送给你一幅《兰亭序》。”
“当然,但这个人在我踏上西京号邮轮回国之前,牺牲了!”王至诚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回忆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雷声隆隆,乌云滚滚,凌嵋琳站在门外陪着王至诚。
李苦禅的思绪不断翻涌,他说:“你和一个叫靖尧的旗袍少一起来到了上海。先到了徐家汇教堂,又到了上海老店,之后到思南公馆住下,在徐宗泽的陪同下,来到神甫楼,舌战卜舫济、桑黻翰、魏馥兰等在华教会大学校长,争取收回教育主权,与国字号的于右任、毛人凤、戴笠、张师见过面。”
王至诚一时间沉默,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敬佩:“李先生,您对我如此了解,可见您对中国文化教育的关心。”
李苦禅话锋一转:“你在争取收回教育主权之前,曾面见日特佐藤松本、川岛美子和南造云子,曾答应与日本在上海的与东亚同文书院合作办学。”
王至诚听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凛然,他说:“仁兄,让我进去好好解释。请打开门让我进去。”王至诚扒着门喊道。
李苦禅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至诚敲打着房门,急切地说:“仁兄,你听我说。雨来了,你不能让我,还有凌嵋琳……”
李苦禅反问,听见王至诚停下敲打,便劝道:“你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王森然此时跑了过来,试图劝解:“行了!不要这样对你的兄弟。”说着,他也开始拍打门。
“至诚不是我的兄弟!”李苦禅的声音透着无奈和坚定:“至诚在龙华监狱期间,国字号右翼派的张道藩、周佛海、徐恩曾、陈立夫、吴稚晖先后去看望过你,对吗?”
“对!”王至诚如实承认,但心中却感到不安,补充道:“他们的看望并不是真心,而是变着法子折磨我!”
“是吗?”李苦禅反问道,“不管国字号如何对待你,那是一个国家,两个党派。然而,你不应该与日本合作……”
“什么?你说我王至诚与日本合作?”王至诚心中感到愤懑不已,“连仁兄这样认为吗?”
“她只身闯入龙华监狱,救走了南造云子。”李苦禅继续说。
王至诚疑惑地问:“这些简单的道理,难道不是日特或国字号右翼派的离间阴谋吗?”
李苦禅无奈地说:“起初从顾顺章和李士群得到你背叛的消息时,我怎么也不信啊!可是……你想想?”
“可是什么?”王至诚急切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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