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衍圣公。”佐藤松本放下架子,走到孔德成身边,眼中透着一丝期待与紧迫。
“国字号内尊孔与反孔之争由来已久。自1924年改组以来,以廖仲恺、宋先生、汪精卫为代表的国字号左派联俄联共,表现出明显的反传统色彩。国共合作北伐后,废孔庙、毁伦常之风盛行。”佐藤松本的语气里掺杂着不屑与警示。
孔德成听着,眉头紧皱,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站起身,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要摆脱这沉重的话题。
佐藤松本继续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急迫,“1925年,蒋司令的拜把子兄弟戴季陶提出了‘孔孙道统论’,把孙中山与三民主义孔子化。”
“同年,戴季陶试图以国学院的理念来诠释国民革命,但他的观点却被视为异端,连蒋司令都曾与之划清界限。”佐藤松本向前一步,目光炯炯,仿佛想要渗透孔德成的心灵。
孔德成依旧沉默,心中却泛起波澜。国与家、传统与变革的冲突,就像在他心中激荡的海浪。
“1928年,”佐藤松本没有停顿,继续重重地说道,“在武汉国府发布的通令中,各省被要求废止春秋丁祀孔孟典礼。然后,蔡元培主导的南京国府再次以孔子忠王尊君之思想与现代思想相悖为由,通令废止春秋祀孔旧典,认为孔庙及其附属的财产是‘封建遗典’,需要改革。”
“你想说什么?”孔德成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佐藤松本,目光如炬。
“蔡元培一向反孔,作为教育总长时他废止了尊孔读经,执掌北大时接纳大量反孔知识分子。”佐藤松本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屑,“如今废除孔子祀典,意味着孔庙作为国家祀孔的角色已完结。而孔庙及其附属财产的存在,还有理由吗?”
此时,孔府一位家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紧张的神色,见到王至诚等人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孔德成冷声道。
“曲阜城内出现了大量收回林庙及其祀田的标语,甚至还有废除衍圣公封号的呼声。”家人急切地说,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担忧。“长此以往,林庙田产是否归孔家,爵位能否存在,能否安享富贵,都难以预料。希望衍圣公能果断决策。”
孔德成沉思片刻,回应道:“孔部长已经回南京国府寻求应对。”
“请出蒋司令,恐怕难以保护。”佐藤松本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蒋司令的威望早已下滑,最近毛先生与朱德、陈毅的南昌起义军会师,其打倒孔家店的决心未改。而大日本方面已有将衍圣公纳入对华统治的意图,张学良和潘馥都有可能被鼓动,迎接衍圣公入奉天,以便控制事态。”
孔德成陷入沉思:王怀兰早在来信中提及在曲阜创办国学院,王至诚也在信中请求能否将景星学社迁至孔庙。如果国学院和景星学社落户曲阜,二者相辅相成,可以促进东西方文化的进一步交流。然而,日本人这个时候到来,也要谈及合作,怎么办?
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孔德成意识到未来的挑战与机遇并存。
这时,王至诚陪着也要王怀兰推门进来,王怀兰微微躬身,向孔德成行礼:“衍圣公,借此机会,我想表达一些看法。”
孔德成非常客气地请爷孙俩坐下,双手捧起茶杯,恭敬地敬上热茶。
王至诚喝了半杯茶,视线扫过对面两个日本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蔑视,随即单刀直入:“一战爆发后,日军占领青岛,山东沦为东京殖民势力的范围。你们表面上在尊崇儒教,其实是为了建立对山东的文化统治。看似在帮助中国人修身齐家,实则是在为文化殖民准备。佐藤先生,藤原同学,如果这些,连你们汉学家都不能承认,道歉。恐怕衍圣公也难以……”
“老同学,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藤原朴田不甘示弱,微微撇嘴,“我们意在筹建一所国学院。”
“这事儿,不容小日本费心,”孔德成冷冷道,目光如刀。“要办国学院有我德成恩师在。”
但佐藤松本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1915年,涩泽荣一、井上哲次郎等东京儒界名流,倡议在山东中日合建‘国学院’,以促进两国亲善。”
孔德成说道:“既然合建国学院,就应该是中日双方的事情,怎么是日方一厢情愿呢?”
佐藤松本说道:“去年秋天,孔令俊通过马场向田中逸平提出愿接受东京的援助,设立图书馆,作为国学院之始。”
“我记得那事。”孔德成语气略显不耐,“我们可以再议,但我现在需要休息。”
“衍圣公,还望三思。”王怀兰不满地插嘴,语气坚定,“自1924年至今,各地收回在华教会学校的主权如此艰难,如今日本又企图在曲阜合作办学,一旦发现对华不利,再想收回难上加难。”
王至诚看着孔德成,眼中流露出一些提醒:“如果衍圣公觉得我们独立创办国学院的条件尚不成熟,可以先创办儒学下设的书法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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