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诚挽着靖尧走向一所法式乡村风格的花园洋房,门前的花园静谧而优雅。靖尧兴致勃勃地介绍:“这里是徐志摩为陆小曼买的洋房,因为他正在打理上海的新月书店,所以暂时借给我们住。”
王至诚一听,心中不由得想到失去的那座洋楼,歉意涌上心头:“对不起,那座洋楼要不是黄金荣、杜月笙出面,我们差点输给南造云子,让中央特科的筹备工作又推延了。”
靖尧引用《左传》中的话点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错不改,害人亦可能大焉。’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向伍豪申请筹备特科的文化科,由你具体负责。”
王至诚感动得眼眶发热。二人默默经过花园,走进客厅,绕过楼梯,来到二楼阳台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着淡紫色的梧桐花,两只鸟儿在花丛中欢呼、呢喃,似乎恋人在低语。
靖尧说道:“经过调查,我发现《兰亭序》背后藏着许多书画家和教育家的花名册,他们大多生于或生活在上海。你觉得谁更适合担任我们的文化特工?”
“让我想一想。”王至诚一边踱步,一边思索,“于右任、邓散木、陆俨少、叶恭绰、潘伯鹰、伊立勋、袁寒云、丰子恺、高二适,甚至是吴昌硕、马相伯……”
靖尧继续补充:“筹备文化科人员、实施文化救国计划,不能只局限于书画界。我想从景星学社会员中发展文化特工,这样会更方便一些。”
王至诚点了点头,继续说:“现代画家张大千、徐悲鸿,教育家黄炎培、蔡元培、陶行知、蒋梦麟;现代诗人徐志摩、林语堂、郑振铎;还有剧作家梅兰芳,哲学家方东美,图书馆学家蒋复璁……还有一些外籍汉学家,比如卫礼贤和卫德明。”
“或许有些大家不在景星学社,或者不在特科,反而更适合支持、帮助我们完成文化救国计划,比如鲁迅、李苦禅、白蕉。”靖尧提到。
王至诚愈发不耐:“到底我应该在文学界、书画界、教育界,还是其他?”
靖尧耐心解释:“筹建文化科是一项复杂且谨慎的工作。在今天来的路上,我注意到了可疑的人,筹备中央特科需要文化、教育、艺术界的爱国进步人士的支持和帮助,他们的职业可以用来掩护。”
“讲得复杂了。”王至诚皱眉。
“这么说吧。”靖尧平静地说,“你的身份是记者和书画家,这就最适合用作掩护。你可以成立景星分社,成立《兰亭序》暨王羲之书画研究会,还可以搞书画学习班。”
“可我现在连个落脚点都没有。”王至诚无奈地说。
靖尧转身走向一个房间,开始敲门,咚咚——咚,咚咚——咚,她的叩击声清脆而坚定:“至诚先生,你进来——”
王至诚跟了进去,柳叶、田园、阿香(沈碧慧)等二十多位青年学生齐刷刷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喊:“先生好!”
“同学们好!”王至诚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靖尧接着说道:“在抓捕柳叶之后,我们秘密把这些被开除的学生暂时安排在这里。为了减少他们的怀疑,保证这些学生的安全,我们成立了书画辅导班,对外名义是《兰亭序》暨王羲之书法研究会。希望王先生能担任这个班的辅导老师,并且成为研究会的会长。”
“谢谢你!”王至诚激动地握住靖尧的手,心中感动不已。
靖尧羞涩地抽回手,屋子里瞬时安静下来,柳叶的同学用手指着王至诚的身后。
王至诚回头一看,顾顺章正气愤地站在那儿,靖尧尴尬地问:“原来一路上盯着我们的是顾科长?”
顾顺章毫不留情地当着学生的面,批评靖尧:“这些学生是十分棘手的闹事者,来自不同的国家。柳叶刚放出来,你们这么做,是在连累我们的计划。”
靖尧辩解道:“这些学生热爱书法和国画,我们请来的王至诚,是为了成立一个书画辅导班和书法研究会。”
“什么?荒唐至极!”顾顺章愤怒地说,“成立这样的研究会,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这里是共字号联络的地点,把研究会和一些被开除的,甚至身份不明的学生放在这儿,简直是儿戏!”
“吼什么?”王至诚忍不住喊道,“我们举办的任何书法活动,都是在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也是文化救国的策略之一。”
顾顺章觉得当着同学们与下属争论有失身份,就抓过王至诚的胳膊,把他拽到办公室里,把电话交给王至诚,强硬地说:“按名单打电话吧,如果他们中有一人支持你教写字,我不仅同意你们把辅导班或研究会办下去,而且推荐你担任特科文化科的科长。否则,关门走人!”
王至诚立刻拨通了钱玄同的长途电话,钱玄同劝他:“废孔学,不可不先废汉字……”
接着他又拨给胡适,胡适的态度稍微温和些,他的主张是:先把汉字变成白话文,再消灭汉字。
王至诚拨通了傅斯年的电话,那边说:“汉字起源极野蛮,形状极奇异,认字极不方便,是又笨又粗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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