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澜那句“苏小姐是想学这制琴之法多一些,还是想学这制点心之法多一些呢”,如同一根细细的绣花针,不偏不倚地刺在了苏婉仪最敏感的神经上。
制琴之法?她苏婉仪何曾说过要学什么制琴之法?陆微澜分明是在讥讽她方才对焦尾琴的执着,以及那自以为是的凤求凰被陆微澜的虹之上比了下去!
制点心之法?这更是赤裸裸的羞辱!她堂堂礼部尚书的嫡长女,京城闻名的才女,难道要去学那厨娘的活计吗?陆微澜这是在暗示她,连在旁门左道的点心制作上,也远不如她陆微澜!
苏婉仪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而不自知。她死死地瞪着陆微澜,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陆微澜!你休要得意忘形,欺人太甚!”苏婉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本小姐对你那些不入流的歪门邪道,没有半分兴趣!无论是你那装神弄鬼的口琴,还是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心,在本小姐看来,都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
她身旁的采莲也立刻帮腔道:“就是!我家小姐乃是名门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岂会稀罕你那些个乡野村妇才会摆弄的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苏姐姐说的是!这些点心虽然味道还过得去,但终究是些奇技淫巧,与我等追求的阳春白雪,不可同日而语!”另一位平日里与苏婉仪交好的贵女也附和道,试图为苏婉仪挽回些颜面。
然而,她们这些苍白无力的辩解,在众人品尝过那些美味点心后,显得是那么的虚伪和可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苏小姐。”一位年约四十,保养得宜,平日里就颇为注重口腹之欲的侯爵夫人笑着开口了,她手中还捏着半块玛德琳,显然意犹未尽,“依本夫人看,陆二小姐这些点心,不仅味道绝佳,心思更是巧妙。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能将寻常食材做出如此新奇美味,本身就是一种了不得的才情。与琴棋书画相比,也未必就落了下乘。”
这位侯爵夫人在京中颇有地位,她一开口,分量自然不同。
另一位平日里与苏家略有嫌隙的御史夫人也跟着说道:“正是呢。我倒觉得,陆二小姐这些点心,比某些空洞乏味的诗词歌赋,要实在有趣得多。至少能填饱肚子,愉悦心情,不像某些东西,听了看了,反而让人觉得胸闷气短呢!”她这话,分明是在暗讽苏婉仪方才那首《凤求凰》虽然技巧华丽,却也透着一股子争强好胜的压迫感。
“你们……”苏婉仪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公然站出来反驳她,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她只能恨恨地瞪着那两位夫人,将这笔账也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贤妃娘娘看着亭中这番景象,心中暗自摇头。这苏婉仪,才情是有的,可惜心胸太过狭隘,容不得旁人比她出色。今日被陆微澜这般接二连三地打脸,也算是给她个教训了。
她端起面前的白玉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好了好了,诸位也不必为此争论不休。今日是百花宴,本意是让大家赏花品茗,以文会友,图个乐子罢了。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只要能博人一笑,便是好的。”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陆微澜,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陆二小姐,你这玛德琳和抹茶凉糕,本宫都尝过了,确实是美味非凡,令人回味。只是不知,你那所谓的巧克力,又是何等滋味?本宫倒是想亲自品尝一番。”
贤妃娘娘此言一出,众人的注意力立刻又被吸引到了那神秘的巧克力之上。
方才品尝过巧克力的人虽然不多,但每一个都对其独特的风味赞不绝口。此刻听贤妃娘娘亲自点名要品尝,那些还没尝过的人更是充满了期待。
陆微澜微微一笑,道:“娘娘想尝,自是小女的荣幸。”她示意挽星将盛放巧克力的那个小瓷碟重新整理了一下,亲自端着,缓步走到贤妃面前,恭敬地呈上。
那瓷碟中,只剩下三四块用亮晶晶的锡纸包裹着的方形糖块。锡纸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这就是巧克力?”贤妃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糖块,又看了看陆微澜,“瞧着倒像是某种名贵的药丸。”
陆微澜笑道:“娘娘说笑了。此物虽非药丸,却也有些许提神醒脑之效。只是其味初尝略苦,而后回甘,与寻常甜食颇为不同。还请娘娘细细品味。”
贤妃点点头,伸手取过一块用锡纸包裹的巧克力,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小心翼翼地剥开锡纸,露出了里面深褐色的、散发着浓郁奇异香气的固体。
她将那块巧克力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从未闻过的、带着一丝焦香和苦涩,却又奇异地诱人的香气钻入鼻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这香气……果然独特。”贤妃赞了一句,然后将那一小块巧克力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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