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或带着几分看好戏意味的目光注视下,陆微澜终于缓缓地站起了身。她今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从容自若的模样,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与她无关,也仿佛即将到来的表演于她而言,不过是件信手拈来的寻常小事。
她先是对着上首的贤王妃和在座的各位长辈盈盈一拜,声音清脆悦耳,不疾不徐地说道:“启禀王妃娘娘,各位夫人、各位前辈,小女子陆微澜,才疏学浅,不善琴棋书画,亦无曼妙歌喉。今日这般雅集盛会,本不敢在诸位才子佳人面前献丑。只是,既然是迎春雅集,小女子倒也准备了一份与春相关的小小心意,希望能为今日的盛会,增添几分春日的气息,博大家一笑。”
她这番话说得极为谦逊,既表明了自己不擅长那些传统的才艺,又巧妙地引出了自己即将展示的与春相关的小小心意,成功地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哦?与春相关的小小心意?”贤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笑着说道,“陆二小姐不必过谦,你之前在长公主府上那手清水作画的绝技,本宫可是早有耳闻,今日倒要看看,你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快快呈上来,让大家一同品鉴品鉴。”
安阳郡主在一旁听了,却是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哼,又在故弄玄虚!什么与春相关的小小心意,我看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乡野玩意儿罢了!本郡主倒要看看,你今日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陆微澜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对着身后的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会意,连忙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似普通的青布包裹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造型简约却质地精良的透明琉璃瓶。
那琉璃瓶约莫一尺来高,瓶身呈流畅的圆柱形,瓶口略微收窄,通体晶莹剔透,光可鉴人,一看便知非是寻常凡品。在这个琉璃器皿还极为珍贵稀有的时代,单是这样一个大小合适、毫无瑕疵的透明琉璃瓶,便足以引人注目了。
“咦,这琉璃瓶倒是通透得很,比宫里那些贡品还要清亮几分呢!”一位眼尖的贵妇忍不住低声赞叹道。
“是啊是啊,陆二小姐这是要……用这琉璃瓶做什么?莫不是要表演什么隔空取物的戏法不成?”另一位贵妇也好奇地猜测着。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陆微澜已经从小桃手中接过了那个琉璃瓶。只见她玉手轻抬,从旁边案几上那盛放着各色时令鲜花的花篮之中,随意地拈起了几支看似毫不起眼的野趣小花。
那是一些颜色淡雅的小雏菊,有白色的,有浅粉色的,还有带着些许淡紫色的,花朵不大,却开得精神抖擞,充满了勃勃生机。她又随手折了几枝带着嫩绿叶片的细长柳条,那柳条柔韧修长,叶片青翠欲滴,仿佛刚刚从春江岸边采撷而来。除此之外,她还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竹篮里,自然也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取出了一两枝带着些许深紫色小浆果的不知名藤蔓,那浆果圆润饱满,色泽诱人,与那淡雅的小雏菊和青翠的柳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花材,在那些名贵娇艳的牡丹、芍药、玫瑰面前,简直可以说是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若是旁人拿出这些东西来献艺,定然会引来一片嗤笑,被认为是敷衍了事,不识大体。
但此刻,当这些看似普通的山野之物,被陆微澜那双纤细白皙、灵巧秀美的手指轻轻拈起,搭配着那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时,却莫名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和谐与雅致。
陆微澜并没有急于将花材插入瓶中,而是先将琉璃瓶放在了面前的矮几之上,然后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银质小剪刀,空间出品的园艺修枝剪,锋利无比,造型精美,开始细致地修剪起那些花材来。
她先是将小雏菊的叶片略微修剪掉一些,保留了最顶端几片鲜嫩的绿叶,又根据花朵的朝向和姿态,将花枝的长短修剪得错落有致。然后,她又将那几枝柳条的底部斜着剪去一小段,使其更容易吸水,并将柳条的长度也修剪得与琉璃瓶的高度相得益彰。至于那几枝带着紫色浆果的藤蔓,她更是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它们的弧度和走向,力求达到一种自然舒展、顾盼生姿的效果。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神情恬静而淡然,仿佛沉浸在一个属于自己的艺术世界之中,完全忽略了周围那些好奇和探究的目光。那双灵巧的手指,在那些看似普通的花草之间翻飞舞动,宛如穿花蝴蝶一般,充满了韵律和美感。
安阳郡主看着陆微澜这一系列装模作样的举动,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她撇了撇嘴,对身旁的几位跟班小姐低声讥讽道:“哼,我还当她要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来呢!搞了半天,原来就是摆弄这些不值钱的野花野草!这算什么才艺?简直是贻笑大方!贤王妃的雅集,何等高雅的场合,竟让她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充数,真是……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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