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的最后一个音符像烟花般在客厅炸开时，林碧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出嗡嗡的蜂鸣。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置顶对话框里跳出三条未读消息。
头像正是三年前她和周念在城隍庙偷拍的 ——
周念嘴里叼着，她举着糖画兔子，两人的脸被挤成歪歪扭扭的表情包。
【念念：碧碧子！！！】
【念念：看到吴依的手链没？跟你大学做的那个丑八怪一模一样！】
【念念：速来语音！】
林碧盯着聊天框，莫名其妙地打开她的账号。
看见周念依旧没改的“草莓橡皮”的网名，笑出了声。
这个 ID 还是大二那年周念改的，说她们俩一个像带刺的荆棘，一个像总能擦掉烂摊子的橡皮。
此刻电视里都雨菲正和吴依、白久、温迪一起鞠躬谢幕。
吴依手腕的金属刺在追光下闪成银线。
让她想起毕业答辩那天，周念塞给她的那枚草莓橡皮 ——
当时她紧张得把演讲稿攥成废纸团，周念就用橡皮在她手心里画笑脸。
“喂？林碧你还活着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刚嚎完歌的沙哑，背景音里混着直播界面里都雨菲的谢幕词。
“我跟你说，刚才吴依唱到当时间停住日月不分时，我突然想起咱们大三熬夜做毕设。
你为了赶论文把我的草莓橡皮啃了一半！”
林碧想了一下，她拉开抽屉，果然在角落找到半块被咬出齿印的橡皮。
粉色外壳印着歪歪扭扭的“周念专属”，是大一时周念用马克笔写的。
有次她抱怨橡皮擦不干净墨水，周念就把自己的橡皮切成两半。
并且还在她那半块上画了只龇牙咧嘴的兔子：
“给你，草莓味的荆棘兔，既能擦除错误，又能保护自己。”
“记得啊。”
林碧把橡皮捏在手心，触感像周念总塞给她的草莓软糖。
“后来你非让我赔你十块橡皮，结果我做了个荆棘手链给你。
你戴了没三天就说刺扎手，转头挂在书包上当装饰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几秒，随即爆发出周念特有的魔性笑声：
“哈哈哈哈那破手链！
上次我搬家翻出来，金属刺都锈了。
结果我妈说像哪家设计师款，非要戴去跳广场舞！”
林碧靠在沙发上，电视机的直播已经关闭了。
她抬头看向自己和周念的合照 ——
一个皱着眉装成熟，一个笑得没心没肺。
大二那年她被渣男骗走生活费，是周念带着她去小吃街狂吃三碗螺蛳粉，然后蹲在操场数星星：
“男人都是浮云，只有螺蛳粉和我不会背叛你。”
“说真的碧碧。”
周念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
“刚才听《当》的那句让我们红尘相伴，活得潇潇洒洒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咱们毕业旅行去梧桐山。
你还记得吗？那天雾超大。
你穿了件跟都雨菲今天皮衣同款的黑色外套，结果在半山腰摔了个狗啃泥，是我把你背下山的！”
怎么会不记得。
林碧摸了摸膝盖上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周念背着她时，两人一起滚进草丛留下的。
当时周念的白 T 恤沾了泥，还笑着说这是“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的勋章。
后来她们在山脚下的便利店买创可贴，周念非要给她贴个草莓图案的：
“这样伤口就会变成甜甜的啦。”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
林碧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那是电视里吴依手链的反光。
“那天我不是故意摔的。
我是看到前面有对情侣在接吻，突然想起渣男，一时走神才踩空的。”
“我知道啊。”
周念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以为我背你的时候，没看到你偷偷抹眼泪吗？
不过我故意没说，因为我知道，你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肯定不想让我担心。”
林碧突然想起上周加班到深夜，周念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手里提着保温桶：
“给你煮了黑米粥，加了双倍糖，专治你这种工作狂的坏心情。”
“对了！”
周念突然提高音量。
“我刚刚在快音商城里买了两盒都雨菲同款草莓润唇膏！
明天带给你，记得还我十块橡皮 ——
这次不许再拿破铜烂铁糊弄我了！”
林碧看着桌上那半块草莓橡皮，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三年前，为了完成自己在学校参加的艺术品设计大赛，周念陪她去金属工艺体验馆。
明明她自己怕烫得要死，却非要帮她扶着焊枪。
结果手指被烫出个泡，还嘴硬说：
“小伤，跟我们碧碧未来设计师的大作比，不值一提！”
林碧将电视机里黑频的直播关闭，打开蓝莓电视台，映入眼帘的是最近很火的电视剧。
映入眼帘的刚好是女主不小心摔跤，但是男主直接一个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
林碧突然明白，为什么周念总说她们像荆棘和橡皮 ——
荆棘负责抵挡风雨，橡皮负责擦去伤痕。
“周念。”
林碧捏着橡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明天我们去逛街吧，刚好我们好几天没见了。
我明天送你一个我自己设计的手链。
不过这次，我给你焊个没有刺的版本，就像草莓橡皮一样，软软的，不会扎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周念带着鼻音的笑：
“好啊，不过你要是再焊成歪瓜裂枣，我就用草莓橡皮把你打回原形！”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清亮，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林碧把半块橡皮放回铁盒，旁边躺着周念送她的草莓发圈。
橡皮筋已经有些松了，却还留着淡淡的甜味。
她想起周念说过，草莓味是不会过期的魔法。
就像她们的友谊，即使偶尔被生活啃掉半块，也总能在某个转角，重新甜得像刚摘的果实。
午夜，当《当》的旋律从手机里流出，林碧拿起手机，给周念发了条消息：
【碧碧子：明天早上七点，老地方嗦粉，我请你加双份炸蛋】
看着发送成功的消息，她仿佛看见周念在那头跳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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