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五年四月初五,淮河岸边。
晨雾未散,三路大军的旗帜已插满河岸。岳云的背嵬军玄甲映着朝霞,像一片凝固的黑潮;韩世忠的水师战船顺流而下,船帆上的“王”字被染成金红,连浪花都沾了气势;张俊的骑兵队列整齐,马鬃上的红绸被风卷起,如同一条流动的火龙。
“云儿!”赵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玄色常服,未着龙袍,腰间只悬了山河剑,“陈老匠非说要跟着,说是要给火铳手们鼓劲。”
陈老匠拄着铁锤站在马前,胡子上沾着没擦净的铁屑:“陛下,老匠这把老骨头,死也要死在炮位上!当年岳帅北伐,老匠给他铸过‘猛火油柜’;如今再北伐,老匠的‘神火飞鸦’也该见见血了!”
岳云望着老人斑白的鬓角,突然想起昨夜王阿婆说的话:“陈师傅的儿子去年在襄阳战死了,他总说‘要替儿子多铸几门炮,多杀几个金狗’。”他翻身下马,握住陈老匠的手:“老丈,您坐着指挥便是。等打完这仗,让王阿婆给您做碗长寿面。”
陈老匠的眼眶红了,用力拍了拍岳云的手背:“得嘞!等咱打进旧都,老匠要亲自给陛下铸座‘凯旋钟’——比汴京的大相国寺钟还响!”
四月初七,陈州城外。
金兀术的铁鹞子军像团黑雾,从地平线涌来。二十万骑兵列成方阵,马蹄踏碎了初春的冻土,连空气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为首的金兀术裹着黄金鳞甲,狼首刀扛在肩上,刀身上的血锈还未擦净——那是三日前在涡口被岳云刺伤时留下的。
“宋狗!”他用生硬的汉语嘶吼,“你们的粮道被烧了,援军被阻了,现在连皇帝都亲自来送死!”他抽出腰间的弯刀,指向宋军阵列,“今天,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大金的‘铁浮屠’!”
“放箭!”岳云的声音盖过了马蹄声。
背嵬军的床弩同时启动,三丈长的铁箭如巨蟒出洞,瞬间穿透了最前排的铁鹞子。铁箭尾部绑着的火药包被引燃,铁鹞子的铠甲瞬间被烧得通红,惨叫声中,有人抱着燃烧的马匹滚入护城河,溅起大片血水。
“岳将军!”周南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骑着青骓马,发间的银簪换成了岳云送的“精忠”铁簪,手里举着面绣着“山河”的令旗,“金兀术的右翼是伪齐的‘黑甲军’,带头的是刘猊的残部!”
岳云的沥泉枪划出寒芒:“张宪,带骑兵冲右翼!牛皋,带步军砍他们的马腿!”他转头看向周南,“你随我去中军——金兀术的旗号动了,他要亲自冲锋!”
四月初八,旧都朱雀门前。
城墙上飘着金国的狼头旗,旗面被宋军的箭雨射得千疮百孔。金兀术的战马“踏雪”被射中了前蹄,跪在地上发出哀鸣。他独眼中映着城下的宋军——岳云的沥泉枪挑着他的狼首刀,牛皋的板斧砍断了他最后一面帅旗,连赵桓都站在城门下,山河剑直指他的咽喉。
“降不降?”赵桓的声音像淬了冰。
金兀术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你们以为杀了刘豫、烧了粮道就能赢?大金的根基在草原,你们的根基在——”他盯着周南,“在你们护着的这些‘百姓’!等他们的粮吃完了,等他们的壮丁都死在战场上,看谁还替你们守城!”
周南的手按在腰间的剑上。她望着城下——王阿婆正带着妇人给伤员喂粥,小丫头举着糖人追着跑,连陈老匠都坐在炮位上,给火铳手们递热水。这些身影突然变得清晰,像一幅画,刻进了她的心里。
“你错了。”她开口,声音清冽如泉,“我们的根基,不在粮草,在人心。”她抽出腰间的剑,剑刃上的“精忠”二字闪着光,“当年岳帅北伐,带的不是铁浮屠,是百姓的火;今天我们北伐,带的也不是刀枪,是千万人的魂。”
金兀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望着周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岳家军营里见过的那个小将——岳飞的义妹岳银瓶。她也有这样一双眼睛,亮得能照见人心。
“你……你是银瓶的女儿?”他的独眼中闪过震惊。
周南的剑尖抵住他咽喉:“我娘临终前说,岳家的枪杆子,要永远护着百姓。今天,我要替她问问——你,可敢与这山河一战?”
四月初九,旧都城破。
晨光里,宋军的旗帜插上了朱雀门。百姓们涌上街头,举着火把、热粥、糖人,欢呼声响彻云霄。岳云站在城楼上,望着赵桓将“精忠报国”的锦旗递给王阿婆,牛皋拍着金兀术的背说“龟孙,以后给老子牵马”,陈老匠举着铁锤喊“老匠的‘凯旋钟’该铸了”。
“云儿。”赵桓走到他身边,手里捧着个檀木匣,“这是周姑娘从金兀术身上搜来的。”
匣中躺着半卷绢帛,边角染着血,正是传说中的“山河图”。图上用朱砂标着大金二十处粮仓、十五座军寨,最醒目的位置写着一行小字:“中原民心,如星火燎原;山河之固,在民心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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