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自然是装出了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然而,他也并未明确地拒绝。
只是在熊天宏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凤娘那带着几分催促的暗示之下。
最终,还是只能“无可奈何”地,抱着那把宝弓,跟着钱通,一同走出了聚义厅。
“陆分兄弟,这边请!”
钱通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热情的笑容,亲自为陆沉引路。
那副模样,活像是生怕怠慢了这位给大当家献上宝弓的“功臣”。
而陆沉,则依旧是那副小人得志的嚣张模样。
他故意走在钱通的前面,下巴抬得老高,仿佛多看一眼这山间的野路,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不耐烦的催促:
“我说钱老板,你这腿脚也太慢了点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他这番表演,自然是做给暗中可能存在的眼线看的。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个演着猖狂,一个演着奉承,离开了黑风山的主寨。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再也看不到聚义厅那摇曳的灯火。
钱通那一直微微躬着的腰,才缓缓地直了起来。
他脸上的那副热情笑容,也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特有的精明与审视。
“陆爷,真是好手段啊。”
他走到陆沉的身旁,与他并肩而行,声音中带着几分由衷的赞叹。
“没想到几日不见,您竟然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这黑风山。
就连我...若非有熊当家亲自邀请,一年之内,也来不了这里几次啊。”
陆沉闻言,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看着钱通,脸上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也渐渐褪去,恢复了那副让人看不透的平静。
“哦?听你的意思是,以前就来过?那…之前,穆擎苍他,可知晓此事?”
陆沉当当时在聚义厅外,只偷听到了钱通暂时忠于藏青村,但并未听到他后面那番分析三劣的言辞。
所以,他并不知道,穆擎苍是否知晓钱通与黑风山之间的这层关系。
而钱通,看着陆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心中也是一凛。
他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的隐瞒,都是徒劳的。
“陆爷,您应该看得出,钱某我,不同于那些只知打打杀杀的普通匪帮吧?”
但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陆沉点点头。
钱通这才抚了抚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脸上露出了几分自得的笑容,将自己的生财之道,缓缓道出:
“说白了,我钱通,做的就是个中间人的买卖。
我与穆当家、熊当家,乃至那枯鹰寨的马当家,其实都有合作关系!”
“哦?”陆沉眉梢微挑。
“山匪截货,除了那些自己用得上的粮草兵器,总会有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的贵重货物。
这些东西,留在他们手里,既占地方,又容易引来祸事。
而我,就是帮他们处理这些烫手山芋的人。”
钱通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得意的介绍道:
“假设,一件能卖出十两银子,成本就要四两的货物。
那些匪众们劫掠到手之后,通常会以三两银子的贱价,卖与我。
我再通过自己的门路,转手卖出。
这,向来便是钱某的生财之道。”
他顿了顿,最后补充了一句:
“至于穆当家那边...
我久居藏青山,无非是图个清静,且能与他一同,制衡霍东楼那个疯子。
所以,对于我与其他山头的这点小生意,他老人家,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怪罪。”
陆沉听着他这番话,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恐怕…许多小家族的覆灭,也是在钱兄你这般‘帮助’之下,才被那些大家族,给轻易吞并的吧?”
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看来,这套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啊。
钱通被听后,并未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反而还坦然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陆爷说笑了。
这天底下,自古以来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嘛。”
他看着陆沉,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光芒。
“而且,陆爷...
您吞起人来,可比我钱某人,要猛得多了啊...”
钱通这番话,说得是半真半假,既有几分发自内心的敬佩,也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
然而,陆沉听后,却是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被冤枉了的无辜。
“嗯?钱兄此话怎讲?我陆沉做的,可都是些正儿八经的生意。”
“正当?”
钱通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
他伸出那胖乎乎的手,一根一根地,掰着指头,为陆沉细数着他的“战绩”。
“陆爷您先是拿下了咱们那心思深沉的六当家,让她心甘情愿地,将整个畅春楼,都当成了您的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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