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殷承亦像被定住一样,浑身一僵,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从未想过,夏如荼的小腹里,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没听她提起过?
大脑像是突然失去供血,殷承亦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住了。
江白芷压住心中的震惊,正要开口询问,见他这样,连忙拉住他,又转头问护士:
“多大了……”
“五周多,不过已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怪不得这几天她脸色看着一直不好!
殷承亦靠着惨白的墙壁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脑海里翻涌的全是过往的画面。
他想起故意冷落她时,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想起用姚若琼试探她心意时,她强装镇定的模样;
想起她缩在别墅阴影里等他,而他却故意和姚若琼谈笑风生……
那些被他当作情趣的试探,此刻全变成了剜心的刀子。
他一直想知道夏如荼到底能为他做多少。
现在,他知道了。
也后悔了!
承受着他的冷漠,她还是不顾一切挡在了刀前,连带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他能再细心一点,再多关怀她一点,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哪怕,那一刀扎在他身上!
哐一声,殷承亦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上护士的胳膊,嘶哑地乞求道:
“救大人,孩子无所谓,先救大人……”
护士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扭头回了手术室。
江白芷和黄婷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爸、妈,先坐一会儿吧。”
殷光耀的拐杖举起来,冲着殷承亦戳了戳,绷紧了下颚,又放下。
很显然,殷承亦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意志。
连额前的头发都垂头丧气地耷拉了下来。
双肘架在膝上,双手交叠顶在额前,双眼紧紧地闭着。
在他身旁坐下,江白芷将手放在了他肩头。
像是安抚,也像是询问。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仔细推算了下时间,大概就是他俩出差时候的事。
才一个多月。
他才知道它的存在,就失去了它。
眼睛仍是闭着,像是不想面对现实,声音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沾上苦涩的味道。
“我没想到她会……”
“你和若琼的新闻,就是故意试她的是吗?”
听殷承亦这么说,江白芷一捋,就想清了原委。
从来不开窍的儿子,还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嘴角艰难地抽动了一下,殷承亦露出一个苦笑:
“我真的大错特错了。”
“我因为她对殷黎川有点什么,所以……”
细眉紧蹙,江白芷的手拍了拍他:“每次碰到涉及殷黎川的事,你都特别不冷静。”
“我不知道她和殷黎川是怎么样,但她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殷承亦垂下了眼。
突然,一件事跳进脑海:
夏如荼昏迷之前,她说什么来着?
她痛到脸色煞白,还说平安符管用了?
猛地抓起旁边沾着血的女士包,殷承亦慌乱地在她的包里翻找。
终于,在暗袋里,摸出了那枚锦囊。
金色的绣线也沾上了暗红。
手指捏了捏,察觉到厚度有所不同,殷承亦打开。
一片干净的心形纸片,上面是娟秀的字体,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
这一刻,殷承亦能听到自己带着疼痛的心跳声。
那个傻瓜!
明明是要保佑她的东西,偏让给了他!
手指情不自禁地颤抖,薄薄一片纸,却像是有千斤的重量。
“笨蛋……”
两个字刚出口,眼眶一红,声音梗在喉咙,再也说不下去了。
眼睁睁看着他的动作,江白芷三人情绪愈加复杂。
良久,江白芷表了态:
“你们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之前殷修明劝她,她还不以为意。
可看到为了保护自己儿子,这姑娘能连命都可以不要,她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出身、钱财、地位这些身外物,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还有,关于孩子……”
“不管她知不知道。等她醒了,你好好跟她聊聊,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女人小产,很伤身体的。”
“何况她又受了伤。”
本来殷承亦应该高兴的,可此刻夏如荼还在急救室里,又刚刚没了孩子,他实在没心思考虑母亲态度的转变。
不过他重重地点头,许诺道: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可,他食言了。
他甚至没有等到夏如荼醒来。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坠进滴壶,像在敲打着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夏如荼睁开眼时,首先看见的是个陌生女人的侧影。
坐在沙发里的中年女人样貌不凡,一身高档套裙,指间戴着的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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