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冰晶在坑底无声地弥漫着寒气,像一片微缩的冰封死域。铁臂跪在冰坑边缘,独眼空洞地望着坑底那把插在坚冰中的暗红长刀,莫雷首席最后释然的面容和那声决绝的“动手”还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悲伤像沉重的锈蚀,糊住了喉咙,堵住了呼吸。
凌雪单膝跪在冰冷的灰烬地面上,左臂碳化焦壳下的剧痛和断腕处撕裂灵魂的痛楚,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她残存的意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冰晶碎屑的味道,沉重得如同吞咽刀片。她看着坑底那把覆盖着流动幽蓝冰晶的“灰烬裁决”,刀脊上荆棘心脏印记里的金蓝星火微弱却稳定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似乎将坑底弥漫的极致冰寒…缓缓…吸入。
那不是满足。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消化。
“首席…”一个年轻的守骸人声音哽咽,打破了死寂。
铁臂猛地一颤,独眼里的空洞被一种近乎暴戾的悲痛取代。他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地面上,骨节瞬间皮开肉绽,暗红的血混着地上的灰白锈蚀粉末。“闭嘴!按首席最后的话做!”他低吼着,声音嘶哑如同砂轮摩擦,“清理战场!所有…所有还能动的!把那些铁疙瘩的残骸…特别是那几头大家伙的腿…都给我拖到炉子边上去!”
他挣扎着站起,拖着那条被锈蚀液侵蚀、暗红斑痕已经蔓延到膝盖的小腿,一瘸一拐地走向熔炉旁堆积的巨兽残肢。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疯狂。其他幸存的守骸人沉默着,压抑着悲痛,开始默默搬运那些被斩断后、断口呈现暗红琉璃质感的巨大金属构件。没有人看凌雪,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屏障。
凌雪没有动。身体的剧痛和灵魂深处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拔起坑底那把属于自己的刀。通讯器残骸刚才那诡异的震动和一闪而逝的坐标红光,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麻木。
沙魇城…‘流沙之喉’…
容器转移…确认…
小离!规则教会的人…已经带着小离…离开了霜烬城!目标是沙魇城!
冰冷的焦虑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痛苦。她必须动!必须追!霜烬城已经完了,留在这里只有等死,等教会更恐怖的力量,或者等观测者冰冷的视线落下!
她挣扎着,用仅存的左手撑地,试图站起。身体如同生锈的傀儡,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呻吟。左臂碳化的伤口在动作下崩裂,渗出发黑的脓血,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重重跌坐回去。
“呃…”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别乱动!”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老铁匠巴顿。他不知何时蹲在了凌雪身边,黧黑的脸上疲惫深重,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依旧像两块冷却的烙铁,死死盯着凌雪断腕处那暗红琉璃质感的狰狞断口,又扫过她左臂恐怖的碳化伤。
他粗糙黝黑的手指,极其粗暴地捏住凌雪左臂碳化焦壳的边缘,用力一撕!
嗤啦!
一片焦黑碳化的皮肉被硬生生撕下!露出下方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白骨茬的伤口!
“呃啊——!”凌雪身体猛地弓起,牙齿几乎咬碎!剧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巴顿看也不看她痛苦扭曲的脸,动作快得惊人。他从油腻的皮围裙下掏出一个脏污的铁罐,挖出大坨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药膏,看也不看,狠狠糊在凌雪左臂那狰狞的伤口上!
药膏接触血肉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了上去!
“啊——!!!”凌雪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那感觉比断腕更甚!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顺着伤口扎进骨头缝里疯狂搅动!
巴顿死死按住她挣扎的身体,力量大得惊人,嘶哑的声音如同诅咒:“嚎什么!寒渊的血脉…连这点熔岩草的火毒都扛不住?想废掉这条胳膊就继续动!”
火毒钻心!凌雪感觉左臂的神经都在燃烧!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下,伤口深处那种被冰魇力量侵蚀的阴寒麻木感…似乎…真的被这霸道的火毒…强行…压制下去了一丝?剧痛依旧,却带上了一种诡异的…灼热的清醒感。
巴顿又抓起一把混合着金属碎屑和油污的灰白色粉末——那是被“灰烬裁决”力量净化后的锈蚀傀儡残骸粉末——不由分说,狠狠按在凌雪断腕的琉璃断口上!
粉末接触断口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极度贪婪的吸力…猛地…从断口深处传来!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如同遇到了磁铁的铁屑…瞬间…被吸附在暗红琉璃断面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被…吞噬!
断口处传来一阵麻痒和细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蚂蚁在啃噬、在重组!
凌雪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她能感觉到,断腕处那与“灰烬裁决”骨柄强行融合的骨骼末端…传来一种…微弱的…饱足感?如同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一丝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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