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库的低温白雾还没散尽,空气里那股子甜腻的人工草莓香混着金属锈味,呛得人脑仁疼。顾衍靠在冰冷的金属架上,脸色比墙皮还惨白,胸口那个该死的倒计时像烧红的烙铁,一跳一跳地烫着所有人的眼:
【45:18:32】
【45:18:31】……
“血清拿到了,怎么用?”赵漫急得声音劈叉,眼珠子黏在顾衍心口的数字上,恨不得伸手去把那玩意儿捂停了。这地方阴森得像个停尸房,头顶应急灯滋啦乱闪,绿光把人脸照得跟鬼一样。
林晚没吭声。她正低头捣鼓着刚从顾衍心口“抽”出来的那点金汤汤——Ω血清,就指甲盖那么一小滴,装在小指头大的玻璃管里,晃一晃流光溢彩,跟融化的液态金子似的。她把这宝贝玩意儿小心地滴进一小瓶透明导电凝胶里,搅和了几下,那凝胶立刻变得粘稠,泛着诡异的流光。
【宿主!友情提示!】系统电子音在脑子里咋呼,【强行扫描深层封锁记忆相当于拿电钻钻他天灵盖!建议购买《脑花防溅射防护罩》,今日特惠第二件半价……】
“闭嘴。启动神经桥接。”林晚声音平板得像块铁,直接把那管流光凝胶怼在了自己左手腕的Ω胎记上。几缕细得几乎看不见、泛着金光的菌丝从胎记探出来,蛇一样缠住了凝胶管口。
另一头,她两根冰凉的手指捏着另一坨凝胶,“啪”一声直接糊在了顾衍右边太阳穴上!动作干脆利落得跟电工接线没两样。
顾衍身体猛地一绷!喉咙里挤出半声短促的抽气,像是被滚油烫了皮。太阳穴那块的皮肤底下,青筋肉眼可见地突突狂跳。
“放松,”林晚眼皮都没抬,手腕上的菌丝已经分出几缕更细的,灵巧地钻进那坨刚糊上去的凝胶里,像活物一样往他皮肤深处探,“不想变白痴就别抵抗。”
顾衍牙关咬得死紧,额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感觉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顺着太阳穴狠狠往脑子里钻!搅动着那些封得死死、结了厚厚一层锈的记忆阀门。那感觉太他妈邪门了,不是单纯的疼,是一种灵魂都被硬生生撬动的恶心和恐惧。
【神经阻抗89%!警告!目标潜意识抵抗强烈!建议上点‘甜蜜回忆’润滑润滑?本统有珍藏版《天线宝宝》全集……】系统还在哔哔。
“顾衍!”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冷得像冰锥,“看着我!”
顾衍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在她脸上,全是生理性的痛楚和抗拒。
“不想知道你爸到底为什么进去吗?!”林晚逼视着他,一字一顿,像榔头敲钉子,“还是你就想一辈子当个糊涂鬼,连谁弄死你的都不知道?!”
“弄死”那俩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顾衍混沌的意识里。他眼底挣扎的痛苦猛地被一股更强的情绪盖过——那是烧了十几年的、刻骨的恨和执拗。喉结狠狠滚动一下,他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操!”
几乎在他放弃抵抗的刹那——
嗡!!!
脑子里一声巨响!林晚手腕上的菌丝金光暴涨!
眼前的冷藏库瞬间扭曲、融化!冰冷的水泥地变成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空气里消毒水和劣质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被一种更沉重、更压抑的肃穆感取代——那是法庭特有的味道。
林晚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空旷、冰冷得渗人的法庭里。但一切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光线昏暗得像蒙了层厚厚的灰。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泡过水又晒干的老电影胶片,到处是剥落的色块和雪花噪点。高高的审判席上,本该坐着法官的位置,一片模糊流动的马赛克!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轮廓,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旁听席……空空荡荡,鬼影子都没一个。
压抑!死寂!只有头顶几盏白惨惨的吸顶灯,发出烦人的电流嗡鸣。
林晚的目光死死锁在被告席上。
那里坐着一个人。
顾沉舟。
他穿着件皱巴巴、灰扑扑的囚服,背脊却挺得笔直,像棵被雷劈过还不肯倒下的老松树。头发剃得很短,露出青白的头皮,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窝深陷,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线。才几年牢狱,当年那个雷厉风行的顾总,已经被磨得只剩下一副瘦硬的骨头架子。只有那双眼睛,疲惫得快要睁不开,里面的光却沉沉的,像两块压舱石。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就是顾衍记忆里被死死封存、碰都不能碰的禁区?
“顾沉舟。”审判席上那片马赛克开口了,声音是处理过的、毫无起伏的金属机械音,冷得像冰碴子,“证据链完整清晰,NEUROSYS(林氏)实验室核心数据泄露,直接经济损失超过二十七亿新币……你认罪吗?”
顾沉舟的头微微垂着,手指搁在被告席冰凉的木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木头上一道细微的裂缝。他沉默着,法庭里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电流嗡鸣。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那机械音再次响起,冰冷依旧,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顶罪,就放过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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