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陵安城北门沿着官道出去二十里，有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竹影婆娑，枝叶交叠，仿佛天然的屏障，将尘世的喧嚣隔在了这片静谧之外。
官道旁，一栋两层的茶馆静静伫立在竹林边缘。
茶馆不大，青瓦白墙，木质窗棂斑驳，门前的竹帘随风轻摆，发出“沙沙”的细响。
这茶馆虽简陋，却是赶路人歇脚的好去处。
阳光透过竹林，星星点点照在官道上，十几个衙役押送着四辆马车缓缓驶来。
最前方开路的衙役看到前方茶馆，飞身跑回，朝领头之人禀道：“头儿，我们到约定地点了。”
领头衙役擦了擦额头的上的汗水，回头对衙役说：“把马车停好，我们去茶馆等使团到来。”
“是。”众衙役应声，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头顶烈日赶路，他们酷热难耐，疲惫不堪，如今终于能歇脚喝茶，心中自然欢喜。
领头衙役整了整衣衫，提着步子走进茶馆。
茶馆内已有不少客人，看见突然进来这么多衙役，客人们纷纷抬头，目光交汇，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喝茶。
柜台后，一位丰腴的美妇人托着下巴，手指轻拨算盘，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
她约莫三十多岁，身穿藕荷色罗裙，外搭一件半透明薄纱，头上缠着素色头巾，眉目间自有一股勾人的韵味，令人移不开眼。
一众衙役看见她，顿时眼睛发亮。
谁能想到，这偏僻的小茶馆，藏着这样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几位差爷，里边请。”美妇人迎上前来，笑意盈盈，眉眼如水，风情如烟。
领头衙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她将众人引至角落的两张桌子，转头唤道：“妹妹，快出来给几位差爷看茶。”
连叫几声，后厨却毫无动静。
众衙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用粗布遮挡的后厨方向。
她轻笑几声：“几位差爷稍等，我那妹妹估计又在偷懒睡觉了。”
领头衙役摆了摆手，“不碍事。”
何裳扭动纤细腰肢，走进了后厨。
刚坐下不久的衙役们便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啧啧，这女掌柜生得真标致，腰肢一扭，比醉春院的歌姬还勾人。”
“可不是么，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没错没错，你们看那大屁股，可带劲了，保准生儿子。”
“咱哥几个今天运气不错，在这儿歇脚，还能看到这等美人，要是能娶回家，还不带天天当神仙。”
“都给我少说几句。”领头衙役皱了皱眉，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公务在身，别给我惹是生非。”
衙役们讪讪的闭上嘴，不敢再多言。
听着他们明目张胆的议论声，周围的客人都皱起了眉头。
片刻后，何裳捧着一摞碗从后厨走出。
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女子，手提铜制茶壶，虽是小厮打扮，却难掩其绝世美貌。
“真是对不住啊，小妹刚在后厨偷懒，怠慢了几位差爷。”
何裳声音软糯动听，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一边说着，一边将茶碗分发给衙役。
有些胆大的衙役，接过茶碗时故意多打量几眼，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手背，又柔又滑，仿佛不是肌肤，而是绸缎。
何裳眼尾微挑，风情万种地白了一眼，既有嗔怒，又带着一丝风情。
茶碗分发完毕，小厮打扮的刘萤上前倒茶。
“哎呦，掌柜的，你还有这么水灵灵的妹妹啊。”一个衙役接过茶碗，笑眯眯的打量着刘萤。
何裳掩面轻笑，“差爷说笑了，小妹只是个使唤丫头。”
其他衙役也将目光投向倒茶小厮，她容貌不输女掌柜，一双眼眸寒星冷月，清冷疏离，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顿时，几个衙役目光火热，心中蠢蠢欲动，想要如方才对女掌柜一般，趁机调戏占便宜。
可刘萤动作利落，眼神凌厉，每次都躲过去了。
何裳见状，心中一紧，她真怕这姑奶奶暴怒之下出手。
杀了这几人很容易，但血迹与尸体一时半会处理不干净，不能让稍后到达的使团发现端倪。
她急忙抢过茶壶，责备道：“笨手笨脚，连茶都倒不明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后厨帮忙。”
说完之后，笑意如春风拂面，声音温柔似水：“几位差爷，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几位莫要见怪。这茶是用山泉水煮的，清冽甘甜，几位差爷请慢用。”
话语如丝如缕，带着几分温软的体贴，又似细雨润心，让原本躁动的衙役们不由得放轻了动作，纷纷点头称好。
刘萤看了何裳一眼，美眸眯了眯，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后厨。
领头衙役喝了一大口凉茶，说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有什么吃食，都给兄弟们拿上来。”
何裳笑意不减，轻声答道：“我们这儿虽是小茶馆，但也备了些粗茶淡饭，有刚出炉的竹筒饭、山野菜羹，还有几样凉拌小菜，几位差爷若是不嫌弃，尽管吃些，垫垫肚子。”
领头衙役一挥手：“都上来。”
“头儿豪气，嚯嚯……”
众衙役起哄，拍桌高呼，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喉咙发紧，四肢沉重，还未等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瘫倒在地。
领头衙役强撑着抬起头，摇晃站起身，抽出腰间朴刀，指着满面笑意的女掌柜，“你竟敢……”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重重倒下，再无声息。
何裳轻啧一声，“这是放了多少蒙汗药，才喝下就倒，真是省事。”
刘萤掀开粗布门帘，缓步走了出来，目光淡漠地扫过不省人事的衙役，神色平静如水。
茶馆内的其他客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低声问道：“刘堂主，何堂主，他们……如何处置？”
“把他们拖到二楼都杀了，不可留下血迹。”刘萤淡淡道。
何裳道：“他们不过是调戏了你几声，便要赶尽杀绝，妹妹真是心狠手辣啊，姐姐好怕怕。”
刘萤不理她，继续吩咐道：“你们换上他们的衣服，等厉堂主所在的使团到了，你们出去与之交接。”
何裳也没再自讨没趣，回到柜台后，双手托着线条优美的下巴，目光微敛，看向门外的竹林，不知道在想什么。
衙役的尸身被悄然拖走，茶馆中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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