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8日 阴转晴
昨晚做梦梦见老家的那棵枣树,又高又结实,小时候我常爬到上头偷看邻村的姑娘洗衣服,梦里还是那个味,阳光下枣花香扑鼻,我妈在院子里洗菜,笑着叫我下来吃饭。醒来时天还没亮,枕头有点潮,我知道自己是哭了。
赵阳起得比我早,一边刷牙一边哼着走调的流行歌,我问他:“今儿咋这么精神?”
他说:“昨晚和小李玩王者连跪八把,破罐破摔,今儿随缘上班。”
我乐了,说:“你这心态,不干主播可惜了。”
吃完早饭,天已经亮透了。项目部临时通知上午九点要来一拨市里的人检查消防系统,说是抽检。我把现场所有灭火器、消防栓的位置都过了一遍,怕有哪个被搬乱了或压着了。
检查组来得不早不晚,一行四人,穿着统一的反光背心,戴着白色安全帽,脸上写满了“我有权”。带队的是个姓徐的中年人,个子矮胖,讲话却中气十足,像在教训学生:“消防通道不得堆放任何材料,这是谁弄的?”
我赶紧上前:“徐工,这是昨天新进场的脚手板,我们马上清理。”
他哼了一声:“马上?我待会儿再来这里,如果还在原地,那我就拍照上传执法系统。”
我陪着笑脸:“一定清。”
后面检查倒算顺利,他们抽查了三个楼层的灭火器压力表,还有几处消防卷盘的位置,除了三号楼地下室有个灭火器被施工垃圾挡了点视线,其他没出啥岔子。
等他们走了,我才喘了口气。赵阳拿着笔记本问我:“哥,他们是不是就喜欢找茬?”
我点了根烟:“你要是站在他们位置,也得找点存在感,不然回去怎么交差?”
他说:“这工作可真不人道。”
我拍拍他肩膀:“那你更得好好干,争取早点干出头。”
中午吃饭时老高没露面,听说他上午在宿舍挨了项目部电话训,原因是他带的钢筋班有两个人昨天旷工。现在公司考勤抓得严,一个人迟到都要扣到组长头上。
我去食堂的时候看到他在门口抽烟,满脸都是烦躁。我没上前搭话,只是点了下头。他冲我苦笑一下,像是心里一团火,却又不知道烧谁。
下午太阳终于露头,工地像个大蒸笼。五号楼外脚手架还没拆完,我们几个又开始忙着布置防坠网。我带着赵阳和小李从三层往上爬,边检查边捆扎。
有个新来的小工叫阿才,广东人,个子瘦瘦的,眼神却特别机灵。我教他怎么用尼龙绳固定安全扣,他学得挺快,还笑着说:“你做监理的咩?”
我说:“我不是监理,我是被压榨的资料员。”
他“哈哈”笑:“看你样子,蛮像管人的。”
我回头看了眼赵阳:“别管人,先管住自己。”
下午四点左右,又出事了。四号楼有个水电工没系安全绳,从二层摔下来,虽说不高,但也伤了腿,估计得躺个把月。
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抬上担架,旁边几个人七嘴八舌在议论。有说是地滑,也有人说是他图省事,少系了几根绳子。项目经理王工脸黑得吓人,一直在打电话,估计是在跟甲方交代情况。
我站在边上,看着那工人满脸痛苦地被送上急救车,心里沉甸甸的。这种事发生一次,整片工地的气氛就会低上好几天,人人自危,仿佛死神就在脚下,只差一个失误就会掉进深渊。
晚上我回到宿舍,一边收拾文件一边想起林知秋。已经两天没联系了。我发了条微信问她:“最近还好吗?”
过了几分钟她回了:“单位催项目结算,好累。”
我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回了句:“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关了灯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赵阳还在刷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一会笑一会叹气。我想起今天那个摔伤的水电工,他的名字我都没记住,但他躺在担架上那张脸,我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
我在本子上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工地,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而我就是其中一个负重前行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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