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内,死寂得可怕。
全部目光盯着场中央那个闭目盘坐、浑身微微颤抖、汗如雨下的少年,以及他面前那尊毫无动静的黄铜丹炉。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炉膛里,只有叶东投入的凡火在静静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炉壁,没有任何异象,没有丹香,甚至连温度似乎都平平无奇。这景象,与寻常弟子用凡火熬煮草药并无二致。
“呵…装神弄鬼!”
“我就说嘛,杂草石头加泥巴,能炼出什么玩意儿?等着看笑话吧!”
“灵力波动都没有,丹香也没闻到一丝,他以为他是谁?丹神转世吗?”
“白白浪费时间!赵队长,我看可以定罪了!”
沉寂很快被打破,陈厉残余的爪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再次鼓噪起来,脸上重新挂起恶毒的嘲讽。他们急于将水搅浑,挽回刚才被彻底揭穿的狼狈。
赵雄也仿佛抓住了一丝喘息之机,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指着叶东,声音嘶哑却带着狠厉:“叶东!休要在此故弄玄虚!用此等秽物亵渎丹炉,拖延时间,罪加一等!陈老,此子冥顽不灵,当立即……”
“闭嘴!”陈老猛地低喝一声,浑浊的老眼却死死盯着叶东,眉头紧锁,脸上没有丝毫嘲讽,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疑。
不对劲!
虽然那丹炉看似平凡,炉火也毫无特异,但陈老那浸淫丹道数百年、早已臻至化境的敏锐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灵魂都为之悸动的波动!
以叶东为中心,方圆丈许之内,空间似乎变得有些……粘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之意。那少年明明闭着眼,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可他周身却隐隐散发出一股气韵!那并非强大的灵力波动,而是一种更深邃、更本源的东西,仿佛他此刻并非坐在冰冷的执法堂石地上,而是盘坐于鸿蒙初开、万物演化的混沌中央!一种难以言说的“道韵”,正极其微弱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与那看似普通的丹炉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这股气息,陈老只在某些记载上古丹道的残破玉简中感受过只言片语的描述!那是属于丹道至高境界——“道法自然”、“返璞归真”时才可能触及的领域!这小子…怎么可能?!
陈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时间,在煎熬中又过去了一炷香。
炉火依旧平稳,毫无波澜。
叶东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如同金纸,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仿佛随时会倒下。他的精神力透支到了极限,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死死支撑着与乾坤鼎的连接。
“够了!叶东,别再丢人现眼了!”一个爪牙尖声叫道,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快认罪伏法吧!”
“就是!炼不出就炼不出,装什么大尾巴狼!”另一个附和道。
“我看他就是虚脱了,快不行了!哈哈!”
嘲讽声浪再次高涨。石昊急得双眼赤红,几次想冲上去扶住叶东,却被身边同样紧张的柳清瑶死死拉住。赵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恶毒的希望,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就在这喧嚣的嘲讽即将达到顶点,连陈老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准备开口终止这场看似荒诞的闹剧时——
嗡!!!
一声低沉却无比清晰的震鸣,毫无征兆地从那尊平平无奇的黄铜丹炉内部响起!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沉睡的古钟被悄然叩响!
所有的嘲讽声、议论声、叫嚣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喉咙,戛然而止!整个执法堂再次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
数百双眼睛瞬间瞪大,死死地、不敢置信地盯住了那尊丹炉!
赵雄脸上的冷笑骤然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
爪牙们张着嘴,脸上的嘲讽还未褪去,却已化为极致的惊愕。
石昊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陈老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身体前倾,仿佛要穿透炉壁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嗡鸣声还在袅袅余音,紧接着——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到化不开的丹香,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丹炉的缝隙中爆发出来!这股香气,比之前叶东在后山石洞中炼制上品聚气丹时浓郁了何止十倍!它纯净、清冽、蕴含着磅礴的生命灵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执法堂!
这香气是如此纯粹,吸上一口,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呼雀跃,体内微弱的灵力都随之活泼流转!与之前那株伪劣凝露草散发的浅薄香气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与那腐心散毒藤散发的恶臭,更是形成了天堂与地狱的反差!
“丹香!好…好浓的丹香!”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在自动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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