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大意了！”“狗屎运，碰巧绊倒的！”“丹田都碎了还来丢人？”
下一轮的对手，一个以速度见长的练气二层巅峰弟子，更是放言：“三招之内，让你爬着下去！”
叶东默默走到角落，吞下一颗早已准备好的改良版回气散，恢复体力。
暗中运转乾坤鼎，开始解析对手的气息和步伐特点。
演武场上的喧嚣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叶东那记精准到毫厘的扫堂腿掀翻王麻子的一幕，非但没有赢得半分尊重，反倒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粪坑，溅起的是更加污浊的恶臭与嘲讽。
“王麻子你他娘的是不是昨天在醉仙楼喝花酒喝到腿软了？连个废物都绊不倒？”一个膀大腰圆的弟子拍着大腿，唾沫星子横飞，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他身边立刻有人哄笑着附和：“就是！大意了呗！阴沟里翻船！”
“狗屎运！绝对是狗屎运！”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跳着脚，手指几乎戳到叶东的鼻尖，“那废物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王麻子自己左脚绊了右脚，摔得巧了！不然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给王麻子提鞋都不配！”
“丹田都碎成渣的玩意儿，也配站在这里？赢了又如何？还不是靠钻空子、耍滑头？废物就是废物，赢一场也改变不了他爬出粪坑的底子！”刻薄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向场中那个孤立的身影。
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污浊的洪流，冲刷着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目光，此刻也染上了浓浓的怀疑与不屑。叶东的名字和“运气”、“取巧”、“废物”紧紧捆绑在一起，被反复咀嚼、唾弃。他刚刚创造的那一丝微弱的意外，在这片根深蒂固的偏见土壤里，连一株嫩芽都来不及钻出，就被无数只脚狠狠踩进了泥里。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刺耳、更加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清晰地压过了喧嚣，直接刺向叶东的耳膜。
“叶东？”
叶东循声望去。下一轮的对手，一个身材精瘦、面色冷峻的青年，正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他叫李风，练气二层巅峰的修为在外门小有名气，尤其以快如鬼魅的身法着称。此刻，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赤裸裸的蔑视和一丝不耐烦的杀意。
“运气不错嘛，废物。”李风的嘴角勾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可惜，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像冰冷的刀子刮过叶东的脸，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下一轮，三招之内，我会让你像条真正的死狗一样，从这里爬着下去。你这种靠运气混进来的垃圾，不配脏了我的手太久。”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叶东一眼，仿佛多看一瞬都是对自己的侮辱。他转身走向一旁，留下一个冷酷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以及演武场瞬间被点燃的、更加亢奋的议论浪潮。
“听见没？李师兄发话了！三招！哈哈，那废物死定了！”
“李师兄的‘追风步’可是连执事都夸赞过的，那废物拿什么挡？靠他那乌龟爬的闪避？”
“坐等看好戏！看这粪坑里爬出来的玩意儿怎么被碾碎！”
喧嚣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演武场的屋顶，每一句嘲讽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过来。张龙和赵虎夹杂在人群里，脸上的横肉因兴奋而扭曲。张龙狠狠啐了一口浓痰，落在叶东脚边不远的地方：“呸！听见没？李师兄要收拾你了！狗东西，刚才那点狗屎运劲儿哪去了？等着吧，一会儿看你怎么跪地求饶！”赵虎更是肆无忌惮地指着叶东的鼻子，唾沫横飞：“爬？太便宜他了！李师兄最好把他那张脸踩进地里，让他再尝尝粪坑的滋味！废物，你就该一辈子待在粪坑里！”
叶东站在原地，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坚冰。那些恶毒的话语，那些鄙夷的目光，那些张狂的挑衅，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向他。丹田处破碎的旧伤似乎又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传来一阵尖锐的闷痛，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不堪与脆弱。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暴戾的火焰，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几乎要冲破喉咙，烧毁理智。
他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这股痛楚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那沸腾的怒火，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不能冲动。绝对不能。
硬碰硬？在绝对的速度优势面前，自己这勉强恢复了一些的体力，这依旧孱弱的身体，这破碎的丹田，只会是螳臂当车。愤怒只会冲垮理智，让自己死得更快、更难看。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演武场上混杂着汗味、尘土味和劣质丹药气味的浑浊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残酷的真实感。再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污浊和戾气都排空。
他不再理会身后张龙赵虎那变本加厉的污言秽语，不再去看周围那些写满恶意和嘲弄的脸孔，甚至不再去在意李风那冰冷背影带来的沉重压力。他像一个孤独的行者，在一片喧嚣的荒漠中，沉默而坚定地转身，走向演武场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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