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初夏比乌兰城来得更早一些。
裴嬴川勒住缰绳,黑骏马在城门前扬起前蹄,嘶鸣声惊飞了枯树上的寒鸦。
"到了。"他低头对怀中的云珈蓝轻声道。
云珈蓝从他披风里探出头来。
眼前,是高耸的城墙。城门上方篆刻着"北安"两个大字,被夕阳镀上一层血色。
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见到他们,立刻吹响了号角。
"王爷回来了!"
城门轰然洞开,一队铁骑如黑色洪流般涌出,在道路两侧列队。
他们早已得到消息,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参见王爷、王妃!"
裴嬴川微微颔首,策马入城。
街道两侧的百姓纷纷驻足跪地,眼中满是敬畏。
裴嬴川其实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
这里的百姓,只识北安王,不识大庆皇帝。
"你的子民很爱戴你。"她轻声道。
裴嬴川嘴角微扬:"现在也是你的。"
王府坐落在城北高处,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下格外醒目。管家早已率领仆从在门外等候,见到他们立刻迎上前来。
"王爷一路辛苦了!王妃的住处已经按您的吩咐重新布置过,府医也已在府中候命。"
裴嬴川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将云珈蓝抱下来。
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披风遮掩下还不明显。但是云珈蓝忧思过度,胎象又不稳,难保没有滑胎的风险。
"先让府医看看。"裴嬴川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微隆的腹部,"这小子一路上没少折腾你。"
云珈蓝想反驳自己没那么娇弱,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她踉跄了一下,立刻被裴嬴川有力的臂膀扶住。
"蓝儿!"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但是,长途跋涉,再加提心吊胆,怎么可能无事?
于是她的话音还未落,就眼前一黑,软倒在裴嬴川怀中。
再次醒来时,云珈蓝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雕花木床上,锦被柔软。房间四角燃着炭盆,暖意融融。
窗外已是黑夜,只有一轮冷月悬在枯枝间。
"醒了?"裴嬴川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他换了一身素白中衣,发髻松散,连白骨簪都放到了一边,显然已经沐浴更衣。
云珈蓝试图坐起来,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别动,府医说你胎象不稳,需要静养。"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裴嬴川递来一碗温热的药汤,"把药喝了。"
苦涩的药味让云珈蓝皱起眉头,但她还是一饮而尽。放下药碗,她注意到裴嬴川眼下浓重的青色:"你一直守在这里?"
裴嬴川没有回答,只是接过空碗放在一旁:"府医说你是忧思过度加上旅途劳顿。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安心养胎,其他事情都交给我。"
云珈蓝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按住嘴唇。
"别让我担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为了孩子,也为了我。"
云珈蓝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最终点了点头。
裴嬴川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稍放松,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他起身欲走,却被云珈蓝拉住了衣袖:"你也该休息了。"
裴嬴川回头:"放心,我很快回来。"
房门轻轻关上后,云珈蓝望着床帐,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路上,裴嬴川几乎没合过眼,时刻警惕着追兵。
如今回到他的封地,他依然不能放松。
裴天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窗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
云珈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有些不真实。裴嬴川每日早出晚归,忙于整顿军务和城防,但无论多晚都会回来陪她用晚膳,然后在她床边读书直到她入睡。
云珈蓝被严格限制活动范围,只能在王府花园散步。侍女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有任何闪失。府医每三日来诊一次脉,每次都会与裴嬴川私下交谈许久。
就连裴嬴川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一个华贵但易碎的瓷器。
一个月后的清晨,云珈蓝正在庭院中,由惊蛰陪着散步,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转头望去,只见陈述风尘仆仆地冲进王府,走路都带风。
"王妃。"陈述匆匆行礼,"王爷在何处?"
"在书房。"云珈蓝察觉到异常,"出什么事了?"
陈述犹豫了一下:"边境有紧急军情,奴才需立刻禀报王爷。"
不等云珈蓝再问,陈述已经大步流星地向书房方向奔去。云珈蓝心头一紧,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惊蛰忙紧跟上去。
书房门外,她听到了裴嬴川压抑的怒喝:"他敢!"
云珈蓝轻轻推开门,看到裴嬴川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封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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