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顿节前夜,乌兰王廷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云珈蓝披着粗布斗篷,借着夜色的掩护,跟随澹台朔穿过王宫偏门。守门的侍卫见到澹台朔的令牌,立刻低头行礼。
"公主,前面就是冷宫了。"澹台朔压低声音,指向远处一座被藤蔓爬满的灰暗建筑,"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云珈蓝点点头。
一年未归,王宫的一砖一瓦却仍深深刻在记忆中。她轻车熟路地避开巡逻的侍卫,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径前行。
冷宫门前,两名侍卫正打着瞌睡。澹台朔做了个手势,暗处立刻闪出两名亲兵,悄无声息地将侍卫拖走。
“我在外面守着。”澹台朔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云珈蓝推开门,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冷宫内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药草的苦涩。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背对着门,坐在破旧的梳妆台前。
"兰姨。"云珈蓝轻声唤道,嗓音微微发颤。
那身影猛地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当看清来人面容时,兰夫人手中的木梳"啪"地掉在地上。她比云珈蓝记忆中苍老了十岁不止,曾经如瀑的青丝如今夹杂着大量白发,眼窝深陷,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珈蓝?真的是你?”兰夫人颤抖着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像是怕眼前的人会化作幻影消散,“自从知道你去和亲之后,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回来了?北安王对你不好吗?"
云珈蓝快步上前,握住兰夫人冰凉的手:“他对我很好...但是,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
说罢,不等兰夫人说话,兀自道:“兰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掀开兰夫人的衣袖,注意到兰夫人手腕内侧有一道黑线,蜿蜒如蛇。
兰夫人苦笑一声,想要抽回手,却被云珈蓝紧紧抓住:“不过是些小把戏,不碍事的。倒是你,听说你在大庆......"
"我很好。"云珈蓝打断她,从怀中取出瓷瓶,倒出一粒碧绿的药丸,"先把这个吃了。"
兰夫人摇头:"没用的,艳妃的蛊毒非比寻常......"
"兰姨,"云珈蓝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您忘了我是跟谁学的用毒?"
兰夫人怔了怔,终于接过药丸吞下。片刻后,她手腕上的黑线果然淡了几分。云珈蓝又从袖中取出那枚孔雀蓝的避毒石,系在兰夫人颈间:“这个您贴身戴着,能抵御大部分蛊毒。"
"珈蓝,你不该回来的。”兰夫人握住她的手,声音急促,“王上现在...不一样了。那些新妃背后都有势力,尤其是艳妃,她......”
兰夫人的手指紧紧攥住云珈蓝的衣袖,骨节泛白。她回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声音压得极低:“艳妃不是普通妃子...她是南疆大祭司的亲生女儿。”
云珈蓝瞳孔微缩。
南疆大祭司是传说中能通鬼神,掌握着上古蛊术的可怕存在。就连云珈蓝的师父,也差点不敌他。
"三年前,南疆部落归顺时献上的贡女。"兰夫人枯瘦的手指敲敲桌面,"她入宫不到三月,先是用蛊迷惑了王上,接着原本身强体健的德妃突然暴毙......."
"父王难道没有察觉?"云珈蓝声音发紧。
兰夫人苦笑,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更多青黑纹路:"我试过提醒...结果第二天就因‘偷盗御赐之物’被打入冷宫。"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这毒...每逢月圆就会发作,像千万只蚂蚁啃咬骨髓。"
云珈蓝立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触手却是一片嶙峋瘦骨。记忆中那个总是一袭青衣、抚琴教她读诗的兰姨,如今竟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阴风,油灯剧烈晃动。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云珈蓝看见兰夫人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最可怕的是......"兰夫人突然凑近,腐朽的药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一直在给王上下药。自从半年前开始,王上性情越发暴戾......"
“不过好在,”她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块染血的帕子,"这是王上咳血用过的...我偷藏了些。"
云珈蓝展开帕子,只见上面有暗红血渍。若想弄清楚是什么蛊毒,她还需要花些时日。
"父王他......"云珈蓝眉心微蹙。
"王上现在每日要饮艳妃亲手调的解药。"兰夫人冷笑,"那里面混着能扭曲心智的东西。但王上信不过我,所以我也不敢.......”
门外传来澹台朔的轻咳声。
时间快到了,巡逻的王军马上到来。
云珈蓝起身,在兰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后者面露惊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临走前,云珈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教她琴棋书画、待她如亲生母亲的女子,轻声道:“明日雪顿节,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伤害您要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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