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断界城。”司命忽然抬头,望向南方的夜空。那里,一颗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南荒的九婴异动,葬神窟的封印松动,还有……”她顿了顿,声音压低,“谕剑天宗传来消息,陆嫁嫁在镇压修蛇余孽时,遭遇了带着同样气息的刺客。”
李长久的手猛地攥紧。陆嫁嫁的剑体尚未完全恢复,若是遇上掺杂暗日之力的敌人……他不敢再想,转身便要下城:“我得去趟谕剑天宗。”
“等等。”司命拉住他的衣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忘了断界城的规矩?城主有令,近日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城。”
“规矩?”李长久嗤笑一声,指尖在城砖上轻轻一叩,砖面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当年我从葬神窟爬出来时,可没人跟我讲规矩。”他挣开司命的手,脚步却顿住了——城楼下,一队身披玄甲的卫兵正列队而来,为首的正是断界城的执法官。
执法官仰头抱拳,声音洪亮如钟:“李先生,城主有请。”
李长久与司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时候城主突然召见,绝非偶然。
断界城的城主府藏在一片迷雾深处,寻常修士踏入便会迷失方向。但李长久握着司命递来的青铜令牌,迷雾竟自动分向两侧,露出一条铺着白玉的长道。道旁每隔三步便立着一盏长明灯,灯火是诡异的青绿色,照得人影扭曲如鬼。
“这些灯里,点的是修士的魂火。”司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断界城靠吞噬魂魄维持秩序,这是公开的秘密。”
李长久皱眉:“那城主找我做什么?看我魂火够不够旺?”
“或许,是为了‘时间’。”司命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是三足金乌的形状,是他从时光长河中带出的信物,“你的时间权柄,能照透迷雾,这是断界城最忌惮的东西。”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府门前。朱红大门缓缓敞开,里面并无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只有一间空旷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流动的星河。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石镜后传来:“李先生可知,你眼中的暮色,为何与旁人不同?”
李长久挑眉:“我看到的,是该被斩碎的枷锁。”
“哈哈哈哈……”老者的笑声带着回音,石镜中的星河突然翻涌起来,“好一个斩碎枷锁!可你斩得断过去,斩得断未来吗?”
镜中画面骤变,竟浮现出陆嫁嫁的身影——她正站在谕剑天宗的剑冢前,周身缠绕着暗黑色的雾气,手中的长剑直指天空,剑穗上的红绳已被鲜血浸透。
李长久瞳孔骤缩,几乎要冲上前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这是……”
“是未来的一种可能。”老者的声音冷了下来,“暗日将至,没人能独善其身。你若想护住想护的人,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李长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帮我找到‘岁’的残魂。”石镜中飞出一枚骨片,落在李长久手中,骨片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它藏在葬神窟的最深处,只有你的时间权柄能唤醒它。找到它,断界城便助你对抗暗日。”
李长久捏紧骨片,骨片冰凉刺骨,像是有无数冤魂在指尖哀嚎。他看向司命,见她微微点头——她显然知道“岁”的存在。
“成交。”李长久将骨片收入袖中,转身便走,“但若是陆嫁嫁有半分损伤,我拆了你的断界城。”
走出城主府时,青绿色的灯火已熄灭大半,迷雾重新合拢。司命跟在他身后,忽然轻声道:“‘岁’是太初六神之一,掌管时间轮回。当年它被拆分时,残魂坠入葬神窟,据说……握着重启世界的钥匙。”
李长久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迷雾深处,那里,石镜中的星河仍在无声翻涌。他忽然明白,自己眼中的暮色,从来不是终点——而是该由他亲手点燃的,新的黎明。
“葬神窟怎么走?”他问。
司命抬手,指向南方那片正在变暗的天空:“顺着九婴的血腥味走,就能找到。”
夜风再次卷起,这一次,李长久的剑鸣声响彻断界城,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前往葬神窟的路,比李长久记忆中更难走。
南荒的风裹着黄沙,打在脸上生疼。空中盘旋的妖兽发出刺耳的嘶鸣,地面裂开的沟壑里时不时窜出缠着黑火的藤蔓,那火焰沾到衣袍上便滋滋作响,像是要把血肉都烧尽。
“这是‘恶’的气息。”司命挥袖挡开一根扑来的藤蔓,紫色光晕在她周身流转,将那些黑火一一熄灭,“看来不昼国不仅插手了谕剑天宗,连南荒也被他们渗透了。”
李长久没说话,只是把三足金乌玉佩握得更紧。玉佩传来温热的触感,隐约能看到里面流转的金色纹路——那是他从时光长河中带回的“太明”权柄之力,此刻正与周围的“恶”气相互排斥。他抬头望向远处,天际线处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云,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那正是葬神窟的方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