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赵国皇城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细碎而冷冽的光。李长久缩在宫墙下的阴影里,听着远处巡逻禁卫的甲叶摩擦声,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宁小龄翻了个白眼:“我说小师妹,你确定赵襄儿那丫头会在这时候偷溜出来?要是被当成刺客一箭射穿,我可没空给你收尸。”
宁小龄抱着怀里的雪狐,鼻尖冻得通红,却依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宫道尽头:“师傅说女皇陛下最近总往御花园的方向去,而且……而且婚书上的同心结昨晚发烫了,师兄你不也感觉到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如惊鸿般掠过飞檐。李长久拽着宁小龄往假山后一躲,只见赵襄儿褪去了朝服,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短打,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桂花糕,嘴角沾着的糖霜在月光下亮得扎眼。
“站住!”李长久从假山后跳出来,故意拖长了语调,“深夜擅闯皇家禁地,按赵国律法,该当何罪啊,小殿下?”
赵襄儿吓了一跳,手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看清来人后,她叉着腰冷笑:“李长久?你没死在葬神窟里,倒是学会做梁上君子了?”她脚边的空气忽然扭曲,九羽虚影一闪而过,显然是动了真怒。
“别别别,”李长久连忙摆手,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递过去,“赔你块新的,我亲手做的。”那是他在谕剑天宗学的桂花糕,糖放得格外多,甜得能齁死人——他记得前世羲和总爱抢他案头的糖罐。
赵襄儿狐疑地接过,咬了一口,眉头却猛地皱起。不是因为甜,而是掌心的同心结突然灼热起来,与李长久袖中那枚遥相呼应,烫得像是要烧穿皮肉。她猛地抬头,撞进李长久同样错愕的眼神里。
“这是……”宁小龄的声音带着颤,雪狐从她怀里探出头,不安地甩着尾巴。
宫墙之上忽然传来振翅声,血羽君化作的小红鸟俯冲而下,落在赵襄儿肩头,尖声叫道:“娘娘来了!朱雀神的气息!”
李长久瞳孔骤缩。他想起叶婵宫说过的话——朱雀神留下的不仅是枷锁,还有随时能夺走赵襄儿权柄的印记。他一把拽过赵襄儿的手腕,掌心的太明权柄骤然亮起,与她体内的纯阳之力碰撞出刺目的光:“跟我走!”
三人刚冲出御花园,就见天际裂开一道赤红缝隙,朱雀神的虚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李长久反手斩出一剑,时间在剑尖凝滞,将追来的神官定在原地。他推着赵襄儿往断界城的方向跑,却在宫门口撞见了等候多时的司命。
“夜除算到你们会来,”司命抛来一枚玉佩,“持此可入时间乱流,避开朱雀神的窥探。”她指尖的时间权柄流转,与李长久的力量交织成网,“但要记住,在那里看到的过去,未必是真的。”
赵襄儿看着李长久紧握自己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竟比同心结的灼痛更清晰。她忽然笑了,带着点少年人的蛮横:“李长久,要是这次死不了,三年之约我赢定了。”
“拭目以待,小殿下。”李长久回以一笑,拉着她跃入司命撕开的时空裂隙。身后,朱雀神的啼鸣震碎了半个夜空,而他们的影子,正随着时间乱流,缓缓重叠成千年前帝俊与羲和的模样。
时空裂隙里没有昼夜,只有扭曲的光影在飞速倒退。李长久攥着赵襄儿的手不敢松开,太明权柄散出的微光像层薄壳,勉强护住三人不被乱流撕碎。他能看见无数碎片掠过——有帝俊在神国挥剑的背影,有羲和抱着三足金乌笑的侧脸,还有自己前世被师尊斩落时,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霜。
“那是……”赵襄儿忽然指着一片破碎的画面,声音发紧。画面里,年幼的她跪在朱雀神座前,娘娘正将一枚发光的羽毛按进她眉心,“娘说这是守护,原来……”原来那是随时能引爆她神魂的引子。
李长久的心沉了沉。他想起葬神窟里看到的真相,十二神国从来不是庇护,而是太初六神设下的囚笼,连神国之主都不过是看管牢笼的钥匙。赵襄儿的空间权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锁住某个东西。
“小心!”司命突然出声,指尖弹出三道时间丝线,缠住迎面撞来的黑影。那是群没有面目的神官,穿着鹓扶神国的服饰,手里的长矛泛着腐朽的光。
“鹓扶的残部?”李长久皱眉,太明权柄骤然爆发,金光如潮水般漫过裂隙,“叶婵宫不是说她已经……”
“神国覆灭,执念不散。”司命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手腕翻转,那些神官便在时间回溯中迅速老化,化作飞灰,“他们认得出朱雀神的气息,更想夺回属于鹓扶的‘无限’权柄。”
说话间,前方突然亮起一片火海。李长久瞳孔骤缩,那是南荒的方向,九婴的九个头颅正在火海里嘶吼,而瀚池真人的身影就站在火浪之巅。更让他心惊的是,火海里还有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是陆嫁嫁,她正举剑对抗着什么,剑气纵横间,却有血珠不断从嘴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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