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烛火被山风卷得东倒西歪,林昭捏着顾宏密信的手指节泛白,羊皮纸上"解双生之法"的小字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顾宴的影子还缠在她腕间,那半枚蝴蝶印随着两人的呼吸轻轻跳动,像极了母亲留给她的玉牌上的纹路。
"月圆还有三个时辰。"陆云川突然开口,他的指尖抚过盟约书上"命枢玉牌与影主心脉交汇"的记载,"这是解契的唯一时机。"
林昭猛地抬头,喉结动了动。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上一次离母亲的秘密这么近,还是十二岁那年被赶出林家祠堂,在旧宅地窖里翻出半块带血的玉牌。
此刻檀木盒里的玉牌正在发烫,隔着衣襟灼着她心口,像母亲在另一个世界敲她的门。
"我来。"她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羊皮纸,指尖扫过"林素秋"三个字时,眼眶又酸又胀,"顾宴,把你的手给我。"
顾宴没说话。
他的影子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手背,像团温热的云。
林昭这才发现他眼尾通红,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打斗时的灰——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忍,忍那些突然涌上来的记忆,忍母亲跪在他面前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别怕。"她轻声说,另一只手覆上他后颈。
那里有个淡粉色的胎记,是她前几日替他处理伤口时发现的,"我在。"
月光突然大盛。
林昭调出寿元面板,看着上面"剩余寿元:一百二十年"的数字,咬了咬牙——命术师联盟的古法记载,解双生契需以命为引。
她将寿元进度条往"命术"一栏拉了两格,顿觉太阳穴突突作痛,眼前泛起金星。
顾宴的影子瞬间暴涨,在石墙上投出两人交叠的巨影。
那半枚蝴蝶印突然发出幽蓝光芒,顺着他们相触的皮肤往上爬,像条活过来的银线。
林昭听见自己血管里有细碎的爆裂声,像是某种封印在裂开。
"孩子......救我......"
顾宴突然浑身剧震。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影子猛地缠住林昭的腰,几乎要将她勒进怀里:"阿昭,你听见了吗?"他声音发颤,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是我娘......她在喊我......"
林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能感觉到顾宴的体温透过衣物灼烧着她,更清晰的是他心口的震动——那里有个极轻的女声,像浸在水里的碎玉,断断续续:"小宴......小心......顾宏......"
"契约松动了。"陆云川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他抓过掉在地上的密信拍在桌上,"顾宏的字迹我认得!
当年命术师联盟解散前,他正是负责联络的外务长老。"他指节重重叩在"斩草要除根"几个字上,"你们看这墨色——是用冥司鬼血调的,只有被冥司控制的人才能写出这种渗着阴气的字!"
林悦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的匕首还滴着刺客的毒血,发尾沾着蛛网,却直挺挺跪在林昭面前:"我去。"
林昭被这动静惊得松开顾宴的手。
月光下,林悦的脸白得像张纸,却咬着牙说:"顾宏还当我是他安在你身边的棋子。
我假意投靠,能混进仙门核心。"她忽然拽住林昭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阿昭,我欠你的......我想还。"
顾宴的影子"唰"地缩回他脚下。
他伸手把林昭拉到身后,喉间滚出低低的警告:"你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知道。"林悦抬头,眼眶里全是血丝,"当年我推你下悬崖时,也知道危险。
可那时候我只想着,只要你死了,我就是林家真正的小姐。"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掉,"现在才明白,我抢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荣耀,是一身的债。"
林昭望着她。
这个从小到大总爱揪她辫子的堂妹,此刻像株被暴雨打垮的野蔷薇,花瓣落了一地,却还梗着脖子不肯倒。
她蹲下来,替林悦擦掉脸上的血渍:"可以。
但记住——"她捏住林悦手腕,那里还留着她上次解毒时扎的针孔,"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捏碎我给你的避魂珠。
明白吗?"
林悦重重点头,手指悄悄勾住林昭的小拇指——那是她们小时候偷跑出去玩时的暗号。
顾宴突然转身走向密室角落。
他的影子在地上蜿蜒,像条黑色的蛇,碰到石砖的瞬间便渗了进去。
林昭知道,那是他在布影阵——影修的术法,能将十里内的影子连成网,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阿昭。"他布完最后一道阵纹,转身时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我去顾宏的府邸。"
林昭的呼吸顿住。
她想起刚才那声"救我",想起顾宴说他记不得母亲的脸,此刻终于明白他眼底那团火是什么——是被埋了二十年的执念,是终于找到出口的洪水。
"不行。"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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