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如履薄冰,忙于斩断自己身上一切可能的死结,竟疏忽了对次子允炆的管教。此刻听着长子雄英的禀报,朱标心中既是后怕,又是自责。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从今往后,无论自身如何忙碌,也定要挤出更多辰光,好好“鞭策”这个次子!即便是做个藩王,也绝不能是个任人拿捏、庸碌无为的废物!朱允炆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水深火热生涯,就此拉开了序幕。朱标的要求一日严过一日,功课稍有差池,或是应对显出半分怯懦迟疑,便冷着脸唤来长子朱雄英:“雄英,替你弟弟松松筋骨,让他脑子清醒清醒!”朱雄英得令,下手自然“尽心尽力”。
这来自父兄的“特殊关照”如同无形的诅咒,穿越了时空的壁障,精准地落在了所有平行时空的朱允炆身上。那些时空里年幼或年少的朱允炆,常常毫无征兆地感到浑身骨头缝里钻出阵阵隐痛,或是皮肉上莫名泛起青紫。惊惶之下召来太医,望闻问切,翻来覆去地查看,却总是一无所获,只得归结为“体虚受风”或是“生长之痛”。朱允炆被这查无实据却又反复发作的痛楚折磨得寝食难安,只能一遍遍跪倒在供奉着太祖、祖父、父亲的朱家列祖列宗牌位前,虔诚叩拜,心中惶惑莫名,不知自己究竟触犯了哪路祖宗的天威。个中缘由,自然只能留待后人自行揣摩想象了。
…….时空的分割线…….
另一片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时空下,许都的汉宫偏殿,灯火幽暗。少年天子刘协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冰冷的寝宫,小小的身躯裹在宽大的龙袍里,显得愈发单薄可怜。他强忍着身上几处火辣辣的疼痛——那是白日里在“景区”跟着几位杀气腾腾的祖宗武将习武时留下的“纪念”。他依着太祖高皇帝刘邦的吩咐,低声召唤太医。
然而,“天子召唤太医”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瞬间扩散到了宫墙之外。脚步声如沉雷般迅速逼近,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曹操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股凛冽的夜风踏入殿内,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太医和一队甲胄鲜明的亲兵。烛火被气流带得疯狂摇曳,将曹操脸上那看似关切、实则冰冷锐利如同鹰隼审视猎物般的表情照得忽明忽暗。
“陛下,”曹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臣闻陛下龙体违和,忧心如焚。不知陛下今日……去了何处?缘何身体不适?”他目光如电,牢牢锁住刘协苍白的小脸,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皮肉,直看到少年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刘协的心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御座上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想起了太祖刘邦那看似粗豪实则洞悉一切的教导:“协儿,记住,刀藏在鞘里才最利。现在,学会弯腰,学会示弱!” 刘协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垂下眼睑,避开曹操那令人胆寒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孩童天然的惊惶和无助:“丞相……丞相挂心了。朕……朕只是……只是在御花园里贪玩,不小心……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断断续续地编造着拙劣的谎言,手心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底深处,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却如同淬火的钢铁般坚硬冰冷:隐忍!积蓄力量!等到太祖为我寻来的武艺练成,等到那些忠义之士悄然汇聚……曹贼,朕必亲手斩下你的头颅!
他牢牢记着高祖的安排:每日借故前往那神奇的“景区”,接受那些来自不同时空的勇猛祖先——或许是樊哙的刚猛,或许是卫青的坚韧,或许是霍去病的凌厉——的倾囊相授。高祖刘邦本人更是亲自教导他那些晦涩艰深却直指权力核心的帝王之术。虽然他还年幼,前路漫漫,荆棘密布,但刘协心中燃烧着一簇倔强的火苗。有这么多威震千古的祖宗在冥冥之中为他筹谋,为他铺路,他坚信,那被权臣踩在脚下的汉家冠冕,终有一日,必将重新闪耀于他的头顶!
…….时空的分割线…….
一周的光阴在景区昼夜不息的喧嚣中飞逝。这片连接着不同时空的神奇之地,如同一个被投入清水的泡腾片,迅速膨胀、变化,焕发出惊人的活力。数家风格迥异的店铺沿着新开辟的街道次第开张,酒旗招展,幌子飘扬,售卖着从各朝各代汇聚而来的新奇物件与美食佳肴。一座三层高的木质客栈也拔地而起,飞檐翘角,气派非凡,终于实现了昼夜不息的运转。门口高悬的巨大木牌上,“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方一行小字格外醒目——“昼夜不息,宾至如归”。
然而,表面的繁华之下,是捉襟见肘的人力。随着店铺数量激增,各处的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到逸一面前。新开的绸缎庄缺懂行的伙计,生意火爆的酒楼缺手脚麻利的跑堂,连负责洒扫庭除的杂役都显得人手不足。逸一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烈火上炙烤的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转,却永远跟不上需求增长的速度。曾经还能在深夜偷得片刻安眠,如今连这点可怜的休息也被无情剥夺。眼眶下沉淀着浓重的青黑,曾经清亮的眼神里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烦躁与近乎麻木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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