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三天时间观察人类的村庄。”
祭司的手指舞动,粉末形成一个小型的人类聚居地。
年轻的祭司躲在麦田边缘的灌木丛中,看着人类进行他无法理解的活动——他们将金属工具插入土地,驱赶着奇怪的动物拉动木制器械,将收割的植物捆扎起来。
“我们之所以被你们称之为皮行者。”
祭司的声线突然变成人类老者的沙哑嗓音,又瞬间恢复原状。
“就是因为我们天生掌握着变形的能力。”
他的指尖掠过自己的犄角,那坚硬的角质竟如蜡般软化,逐渐缩短直至消失。
粉末中浮现出年轻祭司第一次变形的场景:他闭眼回忆着三天来观察的人类样貌,皮肤泛起水波般的纹路。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身形逐渐变得挺拔,犄角缩回头顶,最终变成了一个青壮年的模样。
“你们误解了我们。”
变回原形的祭司轻抚陶罐。
“以为我们要披着兽皮才能变形。其实我们只是...”
他斟酌着词句。
“暂时借用其他生命的形态。就像河流借走雨滴,云朵借走雾气。”
祭司的这番变化让迪欧斯明白了,为什么那晚袭击商队的皮行者们,有些是动物的姿态。
蓝粉画面切换至村庄西边的打谷场。新变形的“年轻人”赤着上身走来,故意让夕阳在他结实的背部肌肉上镀了一层金边。正在收麦穗的农妇们偷瞄着他,而地里干活的农夫皱起眉头。
“生面孔啊。”
农夫拄着木叉挡住去路,麦秸沾满他汗湿的胸膛。
祭司模仿着对方的方言。
“从北边来,找活计。”
他举起树皮包裹的右手。
“手艺还行,就是工具...”
这个破绽反而消解了怀疑。农夫大笑拍他肩膀。
“难怪穿得像野人!”
他随手扔来一件旧麻衣。
“穿上,别吓着女人孩子。”
接下来的七天,蓝粉幻象快速展示祭司如何融入群体:他惊人的力气能独自抬起需要四人合扛的原木;他灵巧的手指能修好最复杂的农具;当野猪闯进菜园时,他第一个冲出去,空手扭断了那畜生的脖子。
“第七天傍晚,他们给了我第一杯麦酒。”
老祭司的声音带着怀念。画面中,村民们围着篝火,把陶杯塞进“外乡人”手里。酒液灼烧喉咙的刺激让祭司差点现出原形,但他强忍住了,换来众人赞许的拍打。
微醺时,铁匠的儿子谈起去卡伦卡特帝国首都赫瓦雷的经历。
“...钟楼比十棵松树还高,卫兵的铠甲亮得像冰面...”
祭司的陶杯停在半空,瞳孔因震惊而扩大。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五层楼高的古树已是世界之巅。
“奥尔克...”
他故意用笨拙的发音提问。
“有多大?”
铁匠用烧火棍在地上画了个点
“咱们村。”
在点旁边画了个圆。
“奥尔克。”
又在十步外点了个点
“赫瓦雷。”
最后用炭灰涂满整片空地:"这才算世界!"
祭司的蓝粉幻象突然扭曲变形,反映出他内心的震撼。那夜他变回原形,在溪边反复丈量铁匠画的图形。即使按最保守的估算,整个皮行者部落的领地还不及那个炭灰点的百分之一。
“我不后悔变成人类青年。”
老祭司的指尖轻抚重现的犄角。
“正是这具身体的力量,让我赢得了倾听他们故事的资格。”
蓝粉凝聚成年轻祭司背着行囊的身影,此刻他维持着人类形态,腰间却挂着皮行者特有的骨刀。
黎明前的微光中,他最后看了眼森林方向。行囊里装着铁匠送的铁匕首、农妇缝的粗布衣,以及用木炭画在树皮上的简陋地图。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这个“外乡人”朝着铁匠所说的世界迈出了脚步。
“当时没有勇猛商道这条直接联通奥尔克和外界的‘桥梁’。”
祭司的手指划过陶罐边缘,晶蓝粉末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没有道路的森林。
“我只能继续沿着森林的边缘前进。所幸沿途的食物不少一直撑到了我发现新的人类聚集地。我想那正是你来的地方,带血者。”
祭司枯瘦的手指再次探入陶罐,指节与陶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掏出一把闪烁着星辉的蓝粉末,在掌心轻轻摩挲。
“不过我的旅途从那时才正式开始。”
随着老祭司沙哑的嗓音,粉末被拍散在潮湿的空气中。这次升腾而起的幻象不再是幽静神秘的永恒无限森林,也不是炊烟袅袅的质朴村庄。而是一座繁荣的城市,那正是迪欧斯出发的卡塞尔边塞。
“卡塞尔边塞。”
祭司的声音突然带上某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古老的咒语。
"我记得当时人们是这样称呼它的。”
他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动,那些蓝粉便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开始展现更精细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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