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初醒的混沌,没有劫后余生的茫然。瞳孔里,只有一片清澈见底的冰冷,像一口被遗忘了千年的深冬古井,倒映着顾言欢那张放大、错愕的脸。
顾言欢的动作,连同她的呼吸,被那道目光瞬间钉死。
她维持着俯身欲“吻”的姿势,僵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近乎窒息的痛楚。
溶洞里死寂得可怕,只有水滴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岩石,“嘀嗒……嘀嗒……”,每一声都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顾言欢。”
季微语开口了。
“你当真……如此不知廉耻?”
轰——!
理智的弦,应声而断。
顾言欢听后迅速向后弹开,膝盖重重磕在粗糙的岩石上,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但她完全顾不上。一股混杂着羞辱与暴怒的血气直冲头顶,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救人?
她刚才在做什么?
对,救人!她没有呼吸了!
可她那是什么眼神?审判?她凭什么审判我?!
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后破烂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那些翻卷的伤口上,让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牙齿开始咯咯作响。
“你……你误会了!”她急切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完全变了调,“我是在救你!你刚才没气了,我……”
“救我?”
“编造这等闻所未闻的荒唐之言来亵渎于我,这便是你羞辱我的新花样吗?”
“放屁!”
顾言欢彻底炸了,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我要害你?在水里松开手你早死了八百回了!看看老子的背!看看这些伤!石头撞的!木头戳的!全他妈是为谁挡的?!你现在跟我说我想害你?!”
她挣扎着,想要转过身让季微语看清楚,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动了整个背部的肌肉群,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季微语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早已越过顾言欢愤怒到扭曲的脸,死死钉在了她的后背上。
那里,几乎没有一寸好肉。
胃里猛地一阵翻搅,季微语几乎要吐出来。
无数记忆的碎片,在这一刻化作汹涌的激流,冲垮了她理智的堤坝——
冰冷刺骨的河水、无处不在的剧烈撞击、窒息的绝望……以及,那个将她死死护在怀里、承受了所有冲击的、滚烫的身体……
那些模糊的触感、耳边沉重的闷哼声、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她脸上的触感……
所有的一切,都与眼前这片狰狞的伤口瞬间重叠!
“嗬……”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抽气声,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怎么会……
那个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顾言欢,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身体再一次救了她?
顾言欢捕捉到了她脸上那瞬间的动摇。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往前爬了两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季微语湿透的衣襟上。
“还有!还有光!”她语无伦次地喊着。
“光!那金光!从你心口冒出来的!金色的光!那东西……它他妈的在给我治伤!”
金光?
季微语愕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那里除了冰冷的湿衣,什么都没有。
眼前这个人,又到底是谁?
她恨的那个顾言欢,残忍、暴戾、自私到了极点,绝不可能舍身救人。更不可能在“轻薄”被揭穿后,露出这样……这样委屈又愤怒的、像个迷路孩子的表情。
所有的恨意、困惑、震惊和无法解释的矛盾,最终汇成了一个问题。
季微语抬起眼,再次看向顾言欢。
“你……”
“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同样狠狠砸在了顾言欢的心上。
“我不知道。”
“我就是顾言欢……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我醒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像个……闯进别人身体的怪物。”
“我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你是谁。”
季微语彻底怔住了。
她看着顾言欢蜷缩在那里,肩膀微微颤抖。她心中那根名为“仇恨”的弦,第一次,发出了快要崩断的声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几乎要将两人彻底吞噬之时——
嗒……
嗒……
嗒……
有东西过来了。
或者说,有“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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