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无双的手臂,手背青筋暴起,胸腔剧烈起伏,那双平日里流转着万种风情的凤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火焰与几乎要噬人的恨意。
“放开!”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冷静!”无双的声音比夜风更冷,目光迅速扫过四周,“萧煜刚走,暗处必有耳目!你想让殿下的心血功亏一篑吗?”
“殿下?!”清弦猛地转头,那目光几乎要将无双洞穿,“凤宴阁的女子,命就不是命了吗?他萧煜凭什么如此作践!”
若非最后一丝理智尚存,她早已不顾一切冲出去,哪怕是玉石俱焚!
无双心中何尝没有波澜?那血腥的一幕,同样让她胃中翻腾。但她是无双,是殿下最锋利的刀,刀锋永远指向任务。
她手上骤然发力,几乎要捏碎清弦的腕骨,一字一顿道:“清弦,看着我!那伶人的仇,殿下会报!但不是现在,不是以这种愚蠢的方式!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将看到的一切告知殿下!”
萧煜处理尸体的方向是后院偏僻的枯井。这意味着,前院的守卫或许并未察觉异动,但后院此刻必然戒备森严。
“走西侧,翻墙!”无双当机立断,拉着清弦,贴着墙根,向着与萧煜相反的方向疾掠。
萧府的暗哨果然比平日里多了数倍。两人刚掠上一段墙头,便听得下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轻响。
一队巡逻的护院正提着灯笼,骂骂咧咧地走近。
“该死的,大半夜折腾人,也不知少爷发什么疯!”
“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无双和清弦紧贴在墙垛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滞。灯笼的光晕从她们脚下数寸之地扫过。
待巡逻队走远,无双打了个手势,两人继续在庭院中穿梭。
正好发现前方是一片梅林,是藏匿的好去处。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穿过梅林,接近外墙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无双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清弦推向旁边一处假山缝隙。
她自己则不退反进,手中软剑“呛啷”一声出鞘,直刺那声音来处!
黑暗中,一个高瘦的身影显现出来手中长剑,竟与无双斗了个旗鼓相当。
清弦躲在假山后,心急如焚。她知道,一旦被缠住,萧府的高手会源源不断地赶来,届时她们插翅难飞!
“走!”无双的低喝一声。
清弦正准备从另一侧绕行支援时,眼角余光瞥见梅林深处,一间偏僻的厢房窗户,竟透出微弱的烛光。
那位置……太偏了,不像是下人房,更不像是主子日常起居之所。
“无双,拖住他片刻!”清弦不待无双回应,身形一转,没入了那间厢房。
无双心中一紧,却也明白清弦绝非鲁莽之人。她剑招愈发凌厉,招招攻敌之必救,暂时将那供奉死死缠住。
清弦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混杂着陈腐檀香与浓重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陈设却极为诡异。
正对着房门的书案上,没有文房四宝,反而摆满了各式各样女子的物品——一支断裂的玉簪,半块绣着并蒂莲的锦帕,一只小巧的珍珠耳坠,甚至还有几缕用红线精心束好的青丝……每一件物品旁边,都用蝇头小楷标注着日期和获取时的“心情”。
清弦只看了一眼,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些物品,分明都带着季微语的痕迹!有些甚至是她亲手为季微语挑选的!
墙壁上,更是挂满了女子的画像。有的巧笑倩兮,有的蹙眉含愁,有的红衣似火,有的白衣胜雪……无一例外,画中人皆是季微语!
只是,那些画像的眼神,都被人用墨笔描得又深又黑,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最让清弦毛骨悚然的,是房间角落里,竟立着一个与季微语等身大小的人偶!人偶穿着季微语常穿的鹅黄色衣裙,脸上用脂粉描绘出精致的五官,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分外可怖。
人偶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的物事。
清弦颤抖着手,掀开锦缎一角——赫然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的刃口,竟隐隐透着暗红色的血迹!
“疯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清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她曾以为萧煜对季微语是求而不得的痴情,如今看来,这哪里是痴情,分明是病态到极致的占有欲和扭曲的爱意!虐杀伶人,恐怕也只是他这种变态心理的一种发泄!
“咔嚓——”
轻微的异响从书案下传来。
清弦心中一凛,迅速俯身查看。书案下,竟有一个暗格!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厚厚的册子。
册子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阿语纪》。
清弦翻开几页,里面的内容让她遍体生寒。
“三月初七,阿语于府中赏花,遗落手帕一方,香气怡人,吾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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