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复眼前一亮,赵货郎停下,有几个妇人正在挑拣,等人走了以后,她才上前。
赵货郎见她过来笑着打招呼:“林家丫头,病好啦?要买点什么?”
“赵叔,我想买点阵线。”
赵货郎熟练地从担子挂着的侧边口袋翻出来几个木匣子,打开,里面都是各色丝线。
“你看看要什么颜色?”
林观复蹲下身挑选,手指在丝线上划过,余光瞟到刚刚几个妇人都离开了,刚想要开口,赵货郎先说话了。
他脸上笑容没变依旧和善,从最下层的屉子里拿出来一小包东西:“这是你娘托我给你的,本来就让我看看你病好没有。这钱已经付了,她是你娘,吃点东西没到骨气不骨气的地步。”
林观复表情一顿,低头看着伸到眼前的油纸包:“谢谢赵叔帮忙。”
她伸手接过,赵货郎脸上露出欣慰的脸色。
林家和苏娘子那点事大家都知道,镇子不大,沾亲带故的,稍微一点小事不出三天就能传遍。
林观复递过去三枚铜钱:“赵叔,劳烦您帮我给娘带句话。”
赵货郎:“林家丫头,你这……”
林观复:“不是什么撺掇她的话。只是想让您帮我转告我娘,无论她听到我的什么消息,都不要回林家,那都是我自求的。”
赵货郎显然愣住了。
林观复咬了咬嘴唇,眼睛里有水光但没掉下来:“林家会借着我算计她,我娘只要对我心软就会被拿捏住。只要她别回来,我自有法子脱身。”
赵货郎叹了口气,从三文钱里捻出一枚:“我就是干这个活的,算不得麻烦。一文跑腿钱就够了,你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价。”
“话我肯定带到,但你娘……我可说了不算。”
“我知道。”林观复抬手擦了擦脸颊,“您就跟她说,我长大了,会去看她的。”
“赵叔,这卷丝线我拿走了。”她突然提高声音,将油纸包塞到袖子里,最后那两文钱还是塞到了赵货郎手里。
“好嘞。”赵货郎结完账挑起担子,沿着湿漉漉的地晃悠悠地离开,担子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传得很远。
林观复转身正巧撞上林秀姑,林秀姑眼神落在她手里得丝线上,好似有点尴尬,但转瞬又拿起长辈的乔教训她:“家里不是还有丝线嘛,乱花这个钱,你哪来的钱?”
林观复走到门槛处:“姑姑,还有几日就过年了,您不用回家操持吗?”
林秀姑脸上一僵,林观复本不想拿她婆家的事刺她,但她不受挫就不罢休,为了耳朵的清净,她不介意说点戳人心窝的话。
说完她还冲着林秀姑点了点头,侧身进屋去了。
回到厢房关上门,屋里依旧冰冷,炭盆还有昨晚燃尽的木灰。
林观复拿出针线开始绣磨破的棉袄,灰色丝线在布料上穿梭,针脚微微歪扭,原身的女红不怎么样,她也就没追求什么精致,缝住缺口就好,就是手指冻得生疼,僵硬又笨拙。
等到肚子饿了,她就拿出赵货郎带的油纸包出来,里面是味道不大的糕点,吃到嘴里冷冰冰的,但甜滋滋的。
林家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但也没随便吃点心的机会,这包糕点看得出来是特意挑选的,甜度不低,而且味道不大,吃了也不怕被抓包。
她吃了两块垫肚子,林家一日吃两餐,早上能从灶房抠出来两个鸡蛋算幸运,她没打算这会儿去挑战林家人的神经。
缝好棉袄,林观复端着火盆出门,到灶房时一家子女眷都在,还有二房的两个堂弟堂妹。
见她进来,说话声都有了一瞬间停顿,若是换做十四岁的原身,或许会跌跌撞撞地离开,被无声地排斥又没有依靠,小姑娘脸皮薄也不敢戳破只能选择逃避。
但林观复摆着一副大病刚愈的病弱模样,却十分自然地从围坐的圈口里挤出一个位置来。
再不烤火,她人都要僵了。
林秀姑撇撇嘴,她正巧是那个被挤的人,没想到看着瘦弱的侄女力气还真不小。
“观复啊,你要烤火就烤火,挤长辈做什么?成日待在屋子里不干活,火一烧起来倒是知道来了,你知道冬天柴火多贵吗?”
林观复小脸被火光照耀着,僵硬的五官总算是活过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姑姑,这火难道是我一个烤的吗?若是奶奶真要算银钱的话,那家里所有人平分就是,我绝对不敢有怨言的。”
林奶奶那张脸就连橘黄色的火光都没办法照和煦,听了这话横了一眼俩人:“胡说什么?”
林二婶一听这话立刻跟上,按人头算钱他们二房可不划算:“就是,一大家子过日子哪里能斤斤计较,又不是分家了。”
林秀姑被噎了一下,恨恨地瞪了眼林观复。
都怪这个小丫头片子。
被瞪又不会掉肉。
林观复进来后她们继续说话,林二婶和林秀姑还在搓草绳,林观复也被看不过眼的林秀姑塞了一把,美其名曰刚病好多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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