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台矗立于九重天阶之巅。台身由整块昆仑青玉凿成，表面浮凸着叶玄以骨刀刻下的《湮灭八十一律》，墨璃用朱砂写就的《焚罪九章》在律文间隙游走如赤蛟。台心那方双鱼血砚中，半砚玄墨半砚赤砂交融搏动，每一次砚波荡漾，都牵动诸天星辰的轨迹。墨玄盘坐砚左，指尖蘸取玄墨在虚空勾画星轨；赤璃跪坐砚右，发簪蘸赤砂于青简烙下刑纹。两人袖口垂落的丝绦系着同一枚青铜镇尺——尺身蚀刻“同归”古篆，尺尾悬着的五色穗浸透雷火。
北天罡风忽带腥锈。九重天阶底层毫无征兆漫起灰雾，雾中沉浮着半融化的青铜兽面。兽面獠牙滴落浊黄锈液，锈迹触及玉阶，阶面滋生出蠕动铜绿。更可怖的是——绿痕所覆之处，《湮灭律》的骨刻凹槽蒙上霉斑，《焚罪章》的朱砂纹路褪为惨白。
“归源……锈……蚀……” 墨玄勾画的星轨突然断墨。他看见砚中玄墨浮起絮状沉渣，赤璃簪尖的朱砂在锈气中凝结如血痂。维系刑律台的天地经纬传来朽木崩裂之声。
“刮锈。” 赤璃簪尾雷火穗炸亮。她撕下半幅鲛绡袖，蘸取砚中赤砂狠狠抹过玉阶！朱砂触及铜绿，滋啦腾起青烟！然锈痕深处探出青铜触须，须尖分泌的浊液竟将朱砂逆转为惨白墓志铭！
“律……污……” 墨玄的骨刀脱手坠砚。刀尖湮灭律文在锈蚀下扭曲，维系星轨的算筹绳寸寸碳化。赤璃的刑纹簪突然不受控刺向自己眉心——青铜锈斑正沿簪体爬向她的太阳穴！
“断！” 墨玄染墨的右掌劈向发簪！掌缘星轨纹迸射玄光，凝为九道切割阴阳的墨刃！刃锋旋斩青铜须，锈液在墨蚀下尖叫汽化！趁隙赤璃咬破舌尖，精血喷向刑纹簪——
嗤！
血焰焚尽簪体锈斑！她顺势引血焰凝为焚秽火链，链如赤蟒缠向雾中兽面！
“铛——！”
兽面獠牙悍然咬碎火链！链断处浊雾凝为青铜锈雨，雨滴蚀穿墨玄衣袍，肩头血肉瞬间溃烂见骨！
“玄！” 赤璃的刑纹簪贯入青玉台面。簪尾五色穗雷火暴涨，凝为五雷锁链捆向兽面！然兽面七窍喷涌浊烟，烟中浮出万千哭嚎的青铜人俑——俑身刻满归源祷文，齐诵声引动九幽阴风！
“人俑……葬……台……” 阴风过处，刑律台玉基浮起尸斑。赤璃脚下《焚罪章》字迹剥落，墨玄背后星轨图滋生出蛆虫纹路。
“砚来！” 墨玄染血的左掌拍向血砚。砚中玄墨赤砂冲天而起！墨凝为泼天《镇渊帖》，砂聚为覆地《焚秽经》！帖经交叠压向青铜雾海，所掠之处人俑熔为铜汁，兽面獠牙崩裂！
“归源……血……祭……” 雾海深处传来磨牙声。崩裂的獠牙熔铸为九柄青铜锈剑，剑身流淌的浊液凝为“法则同朽”律令。剑出如黄泉倒卷，轨迹所过，泼墨帖文褪色，覆地经文朽碎！
“守心！” 赤璃的刑纹簪悍然刺入心口！心头血喷入血砚，砚中双鱼搏动如雷！她蘸血在虚空疾书——血字凝为“刑”“戮”“焚”“净”四道血符！符出化赤龙，龙躯缠向锈剑！
“滋啦——！”
血龙鳞甲触及剑锋，竟被浊液蚀为惨白纸灰！同朽律令沿龙脉倒灌，赤璃的指尖瞬间枯萎如老妪！
“断剑！” 墨玄的骨刀插入砚中。刀引玄墨凝为墨虎，虎爪撕向剑脊！爪锋湮灭律文旋磨剑体，浊液在墨蚀下沸腾！然剑柄那枚青铜兽瞳骤亮，同朽律反噬墨虎——虎躯星纹浮起铜绿，虎爪反向撕向墨玄！
“以血为焰！” 赤璃燃烧寿元！心口簪孔喷出本命精血，血焰凝为朱雀掠空！雀喙啄中兽瞳，剑柄应声炸裂！趁此破绽，墨虎爪锋贯入剑身——
铮！
锈剑寸断！残剑熔为铜汁滴落，在玉阶蚀出九口黄泉眼！
“泉眼……通……九幽……” 浊雾凝为青铜巨棺。棺盖隙开，伸出缠满裹尸布的枯骨巨掌。掌纹流淌的尸液凝为剥离生机的“死寂寒瀑”，寒瀑未至，刑律台玉质已蒙上白霜。
“焚棺！” 赤璃的刑纹簪彻底熔入血焰。她以身化焚世凤，裹挟血砚火海撞向巨棺！凤焰触及棺体，裹尸布燃起青碧鬼火！然棺内突现归源涡眼，死寂寒瀑倒卷吞没凤焰！
“璃！” 墨玄的骨刀炸为齑粉。粉屑裹着玄墨凝为逆朽符阵，阵眼处他剜出左眼嵌入——
“开幽冥路，引黄泉归！”
符阵轮转！九口黄泉眼悍然喷发！浊流如黑龙缠向寒瀑！趁寒瀑迟滞，焚世凤爪撕开棺盖！棺内无尸，唯有一盏青铜人鱼灯——灯油是凝固的文明泪，灯芯跳动着归源魂火！
“灯……灭……魂……熄……” 灯焰暴涨！火中浮出亿万张哭泣的青铜面孔，哭声凝为抽髓吸魂的“万灵恸”魔音！
“闭耳窍！” 墨玄的右耳炸裂！他以耳骨为符，在虚空刻下湮声咒！然魔音无视防御，赤璃所化焚世凤哀鸣坠地，凤翎尽褪，露出浴血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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