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玉的脸埋进他胸前,发烫的耳垂蹭过他锁骨的旧伤。她听见溶洞外的轰鸣渐渐远去,听见神道一的心跳声像擂鼓般清晰,忽然觉得,就算裁判组荡平整座山,就算前路满是熔金剑气,只要这个少年的怀里还有人间烟火的温度,她便什么都不怕。
山雾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散去。神道一背着林子玉走出溶洞,望着远处裁判组的七道剑光在天际线渐渐缩小,忽然发现少女的指尖正无意识地在他后背画着什么——是太阿刀的轮廓,是烤肠签子,是十二只金蝶托着的珍珠奶茶,最后,是两个交叠的、带着熔金纹路的指纹。
“学长,”林子玉的声音在晨风中飘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你的储物戒指里,是不是还藏着我去年送你的圣诞贺卡?”
神道一的脚步忽然顿住。他想起那个雪夜,林子玉红着脸塞给他的贺卡,封面上画着戴着金色眼镜的少女,和拿着烤肠签子的少年,角落写着“荒主大人,merry christmas”。此刻储物戒指里的卡片,应该还带着她指尖的炭笔灰,和画具店特有的油墨香。
“是。”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忽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直都在,和林妈妈的酱牛肉放在一起。”
晨雾中,少女的笑靥比初升的太阳还要明亮。她将脸埋进他宽厚的肩膀,忽然觉得,这个曾被她姐姐视为怪物的荒主,这个能硬抗命核境真诀的炼陨境修士,此刻背着她走过满是碎石的山路,脚步稳健得像老槐树下的土地,而他的心跳,正透过后背的伤口,与她的脉搏渐渐同频。
裁判组的剑光在天际线尽头炸开最后一朵熔金烟花时,神道一忽然看见前方山径上,躺着半截烤肠签子——不知是哪个猎人遗落的,却在晨露中泛着微光,像极了林子玉画本里,那些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法器。
他忽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动,惊飞了树梢的山雀。怀里的林子玉被逗得直起身子,雾翳笼罩的眼睛弯成月牙,左眼尾的熔金灼痕在晨光中流转,像道永远不会熄灭的灯火。
这一晚,他们在山雾与剑光中穿行,在生死边缘徘徊,却让彼此的温度,像归藏阵修补缺口的碗碟般,严丝合缝地嵌进对方的生命。神道一终于明白,所谓人间烟火,从来不是储物戒指里的珍馐,而是怀中少女的呼吸,是她画本上的涂鸦,是她摘下眼镜时,眼里倒映的、属于他的熔金碎光。
而林子玉知道,这个被修真界视为怪物的荒主,这个能硬抗命核境真诀的炼陨境修士,此刻正小心地避开每块硌脚的石子,怕惊醒她膝盖的旧伤,就像他当年在食堂,悄悄替她捡掉落的画具,怕惊碎她笔下的人间百态。
山径尽头的曙光里,神道一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身后被荡平的山峦。裁判组的气息已彻底消失,只有晨雾在废墟上缓缓流淌,像极了林子玉画在桌布边缘的十二只金蝶,托着珍珠奶茶,在人间烟火中翩翩起舞。
“走吧。”他轻声说,替少女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指尖掠过她左眼尾的灼痕,“前面就是庆渝市边界,过了那里,就没人能追上我们了。”
林子玉点点头,忽然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他唇畔的血迹。混沌气在两人相触的瞬间泛起微光,她听见自己说:“学长,等安定下来,我给你画新的校服,袖口要绣满太阿刀,领口缝上烤肠签子的穗子,就像……”她顿了顿,耳尖发红,“就像你在我画本里的样子。”
神道一望着她,忽然觉得喉间发紧。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那个蹲在血泊里捡画纸的少女,想起她画本上的“荒主与捉刀人”小剧场,想起她此刻眼中倒映的自己——不是命核境修士忌惮的混沌气载体,而是个会偷烤肠、会帮人改校服裤脚、会在深夜替她暖膝盖的凡人。
“好。”他说,声音轻得像山涧里的流水,“但有个条件。”
林子玉仰头望着他,雾翳中的瞳孔泛起微光:“什么条件?”
神道一忽然凑近,在她额间落下极轻的吻,像熔金碎光落在素描纸上:“以后每幅画,都要把你的眼睛画上去——比任何星核都亮的眼睛。”
晨露在草叶上滚落的瞬间,少女的笑靥绽放在晨光里。她不知道,自己摘下眼镜的模样,早已刻进神道一的神识深处,成为比任何法则都坚固的存在,成为他在混沌气中坚守的、最温暖的人间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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