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
张府。
夜色如墨,张府却依然灯火通明,檐角悬着的红色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朱漆大门映得忽明忽暗。
自入夜后,张毅被羽林军急召入宫中,至今未归,所有人都知道朝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堂会客厅,李秋兰端坐主位,烛光映着她鬓间的点翠步摇,在额前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左右两侧依次坐着张婉兮、张仁、张忠、张小柔,侍女碧箫和诗鸾静静的候在一旁,整个张府一片寂静。
“啊呜……”
张婉兮以手掩唇,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杏眼泛起了朦胧水光,“阿娘,天都这么晚了,阿兄怎么还不回来吖?我都困了!”
李秋兰摇了摇头,“诗鸾,你带兮儿先回房间睡觉。”
“是,夫人!”
诗鸾款款一礼,快步来到了张婉兮身后,轻声说道:“小娘子,奴婢这就陪您回去睡觉好不好啊?”
小丫头连忙看向一旁的李秋兰,“阿娘,我要您陪我一起睡。”
“兮儿听话,先让你诗鸾阿姊陪你一会儿,等你阿兄回来了,为娘再陪你睡好不好啊?”
张婉兮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我就要阿娘陪我一起睡。”
李秋兰摇了摇头,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碧箫,“碧箫,你去给兮儿拿一串糖葫芦。”
“是,夫人!”
碧箫款款一礼,转身快步离去……
张婉兮真不愧小吃货之名,听到糖葫芦这三个字,双眼一亮,顿时睡意全无,“谢谢阿娘,阿娘最好了。”
片刻之后,碧箫拿着一串糖葫芦来到了张婉兮的面前,小丫头双手接过糖葫芦就吃了起来。
就在小丫头吃的正尽兴的时候,张毅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见状齐齐起身相迎。
张婉兮见到张毅回来,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迈开两条小短腿就向张毅跑了过去,“阿兄,你终于回来啦!”
张毅看到小丫头手里拿着的半串糖葫芦,当即开口说道:“阿妹,你这丫头怎么晚上还吃糖葫芦?牙齿不要了?”
张毅俯身将小丫头抱了起来,指尖轻轻刮了下她沾着糖渍的鼻尖,小丫头浑不在意,举着糖葫芦就往嘴里送,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毅儿,陛下连夜召见,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李秋兰此言一出,现场众人齐齐看向张毅。
张毅笑了笑,“阿娘不必担心,是大理寺侦破了传言案,这对咱们张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秋兰脸色一喜,“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为娘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哦对了毅儿,那个散布谣言陷害你的人是谁啊?”
“长安三大才子高书砚、许文庸、韩学礼。”
李秋兰闻言,眉头骤然一蹙,“毅儿,你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三个为什么要陷害你啊?”
张毅本不想这么快就向李秋兰公布自己与孔妙函两情相悦之事,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接下来,张毅把他与孔妙函和高书砚之间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
李秋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笑意的看向张毅,“毅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妙函带回家来见为娘啊?”
张毅笑了笑,“阿娘,陛下让孩儿后天一早进宫参加早朝,传言案已经告破,我估计陛下这是要正式册封孩儿为高陵县侯了。”
“到时候咱们张府可就是高陵侯府,孩儿打算在家里大摆宴席,把那些与孩儿交好的朝中大臣都请到家里来赴宴,妙函和她阿翁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不知阿娘意下如何?”
“好好好!就听毅儿你的!”
李秋兰大喜过望,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自己年仅十三岁的儿子马上就是大唐的侯爷了,幸福来的实在是太快了,这让她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张毅要封侯,现场众人个个眉开眼笑,纷纷为自己是张府的一份子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会客厅满堂欢庆,特别是碧箫和诗鸾,两女看向张毅的眼神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就在此时,张忠忽然开口说话了,“公子,那不知陛下如何处置高书砚、许文庸、韩学礼三人?”
“忠叔,陛下亲自下旨,高书砚三人发配灵州戴罪立功,明日一早即刻启程,无旨意不得回京。”
张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公子,据奴所知这个高书砚乃申国公高士廉的嫡长孙,高士廉在朝廷位高权重,又是长孙皇后的亲舅舅,高家在长安城的势力真可谓是树大根深。”
“现如今,高书砚因为公子被陛下发配灵州,高家要是因此忌恨公子,暗中出手对付公子怎么办?”
李秋兰此时也收敛了笑容,有些担忧的说道:“毅儿,张忠说得对,高家毕竟是皇亲国戚,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碧箫和诗鸾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开口说道:“公子,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会站在您身边。”
面对家人的关心,张毅心中一暖,“忠叔,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高家虽然势大,但陛下既然已经下旨,高士廉就算心中不满,也绝不敢明着违抗圣意。”
“再者,高书砚此次犯的可是大罪,陛下没有严惩已是开恩,高家若是识趣,就该夹起尾巴做人,若是他们敢暗中使绊子,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张毅说完随即看向一脸忧心的李秋兰,“阿娘不必担心,关于高家孩儿早有谋划。”
“其实,陛下在下旨处置高书砚三人之前,曾询问过孩儿的意见,我已向陛下求情对高书砚三人从轻发落,否则高书砚三人最少也要在大牢里待上几年。”
“事后,高士廉郑重承诺欠我一个人情,还要请我到高家做客,高书砚也已经明确表示想与我和解,还要与我继续做朋友。”
张毅此话一出,现场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张毅遇事谋定而后动,李秋兰心中的忧虑大大减轻,当即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我的毅儿真是长大了,为娘也就放心了。”
张毅笑了笑,“阿娘、阿妹、忠叔、虎子、柔婶,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都回房间休息去吧!”
众人点了点头,齐齐起身离开了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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