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九月二十八。
雍州发解试的乡贡人员名单,将于今日上午辰时整,正式在国子监的大门外张榜公布。
这一天,长安城晴空澄澈,旭日初升,柔和的光芒洒向大地,参加发解试的士子们已早早的就在国子监的大门外等候,他们三两成群,神色各异。
人群之中,有人目光笃定,神色从容;有人眉头紧锁,脚步徘徊,暖阳落在他们脸上,映照着他们各自的心事。
年轻士子们相聚一处,话语便如雀鸟般叽叽喳喳,谈论最多的,自然是此次发解试的考题。
他们之中有的人口若悬河,分享答题时的胸有成竹;有的人低声唏嘘,懊悔着考场中的疏漏。
国子监的大门外,人群攒动喧嚣不断,所有的士子都在等候命运的榜单公之于众的那一刻。
热闹的人群之中,苏承浩、赵智平、陆长云、何风、柳强、丁宇等一众蓝田县的士子聚集在一起。
蓝田县第一才子苏承浩满脸自信,高声说道:“此次策论,我引经据典,将治国之策分条缕析,阅卷官看了必定眼前一亮。”
苏承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赵智平微微点头,却也难掩眼中的忧虑,“苏兄才学过人,自是不必担心,只是我在考试之时太过紧张,有一处论据引用得不够精准,此刻想来,实在懊恼。”
“哎……”
赵智平说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陆长云倒是一脸洒脱,伸手拍了拍赵智平的肩膀,“赵兄不必介怀,考试已然结束,多想无益。”
“况且,咱们蓝田县士子的实力向来不俗,咱们这些人当中至少有一半的人能通过此次发解试成为乡贡。”
何风却在一旁默默不语,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
柳强见状一脸调侃的说道:“何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害怕自己落榜?”
何风一脸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幼家境贫寒,全靠家人节衣缩食供我读书,此次若是不能获得乡贡的身份,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家人。”
丁宇连忙出言安慰道:“何兄切莫灰心,咱们一同备考许久,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定能有个好的结果。”
众人正说着,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众国子监官员们的马车到了,士子们纷纷闪过一边让开大路。
“国子监的官员卯时五刻正式上值,此时距离放榜时间应该还有三刻多钟,看来咱们还得再等一会儿。”苏承浩道。
“哎……”
赵智平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早知如此,咱们就应该在客栈里多睡一会儿,站了这么久我腿都麻了。”
陆长云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我说赵兄,今天早上好像是你第一个起的床吧!”
何风点了点头,“不错,要不是赵兄早起弄出来的动静把我吵醒,兴许我还能再多睡一会儿,也不至于站在这傻等这么长的时间。”
“就是!”
现场众人齐齐点头表示同意。
赵智平一脸尴尬的笑了笑,“那个……今天放榜我实在是太过紧张了,说实话我昨天晚上最多睡了两个时辰。”
苏承浩伸手拍了拍赵智平的肩膀,“赵兄,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紧张,虽然你有一处论据引用得不够精准,但以你的才学通过雍州的发解试根本就不成问题,要紧张也是等到明年开春的省试再紧张。”
何风点了点头,“苏兄所言甚是,咱们这些人当中,最应该紧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
就在蓝田县众士子议论纷纷之时,张福驾驶着马车缓缓驶入了国子监。
“家主,国子监到了。”
马车一停,张毅随即起身走下马车,然后直接朝祭酒阁走去。
祭酒阁。
大堂之内,孔颖达和苏勖高坐主位,叶选文、卢承庆、孙伏伽、罗念四人坐在两边的桌案旁,六人一边悠闲的喝着茶水,一边闲聊着。
张毅从阁外走了进来,一见之下立即上前拱了拱手,“弟子拜见两位老师!见过诸位大人!”
孔颖达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张毅来了,快快入座,妙函上茶!”
“是,阿翁!”
孔妙函款款一礼,当即端着茶水来到了张毅面前,“张大人请用茶!”
张毅笑了笑,“谢谢孔家小娘子!”
孔妙函朝张毅展颜一笑,“不客气!”
张毅迫不及待的端起茶杯,慢慢的品尝起来,孔妙函的茶艺确实了得,现在的张毅己经习惯了喝她煮的茶水,一天不喝就浑身不自在,看来张毅这辈子怕是离不开孔妙函了。
众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放榜的时辰。
祭酒阁的卫士苏恒从阁外走了进来,恭敬的拱了拱手,“诸位大人,时辰已到该放榜了。”
张毅听闻立即起身拱了拱手,“两位老师,那我们先过去了。”
孔颖达点了点头,“去吧,今日之后雍州发解试就圆满结束了,你也该回归你国子监丞的本职工作了。”
“孔师,弟子……”
孔颖达笑了笑,“行了,为师知道你身兼数职,不会给你安排什么复杂的工作的。”
张毅脸色一喜,再次拱了拱手,“谢谢两位老师理解,弟子告退。”
叶选文、卢承庆、孙伏伽、罗念也齐齐起身拱了拱手,随后五人一起离开了祭酒阁。
看着张毅渐渐远去时的背影,孔颖达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人人都巴不得受陛下重用,官职那是越多越好,可张毅这孩子却是恰恰相反,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跟陛下辞职。”
“这要是平时陛下早就同意了,这一回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无论张毅怎么请辞,陛下就是不准,就连魏征三番五次进宫请求,也没有丝毫的作用,弄的我都有些看不懂了。”
苏勖笑了笑,“冲远,反正陛下重用张毅是好事,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用意,咱们这些当臣子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咱们也管不着。”
孔妙函点了点头,“阿翁,孙女觉得苏公说的对,反正陛下重用张毅是好事,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孔颖达微微颔首,“好了,不想了。来来来,咱们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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