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在虚空中翻涌成银河,苏寒的指尖还残留着水晶球炸裂时的灼热。诗魂原种的力量如活物般在他体内游走,所过之处,机械义肢的冷硬被融成暖玉,电子屏的蓝光被染成墨色——连星舰的警报声都变成了《诗经》的韵律,"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哥!"糖糖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糖画喜鹊正扑棱着翅膀,将星尘中坠落的碎片一一衔起。那些碎片里有奶奶熬糖画的铜锅、陆守墓人师父的酒葫芦、沈清欢奶奶的绣绷,甚至还有二十年前新辰殿守殿人抱小糖糖时沾着糖稀的襁褓布角。每片碎片落在糖糖掌心,都会发出清脆的"叮"声,像极了奶奶当年敲糖画的铜勺。
"它们在认主。"林小棠的机械义肢泛着温柔的蓝光,她的指尖抚过一片绣绷碎片,布料上的针脚突然活了过来,在半空绣出《关雎》的纹样,"奶奶说过,诗魂的东西,会自己找归处。" 她的机械眼突然亮起,扫描到苏寒额间的诗魂印正在发光,"哥,你的诗魂印...在和原种共鸣!"
苏寒抬起手,看见诗魂印里流转的不再是单纯的灼热,而是无数画面:糖糖五岁时舔着糖画笑,林小棠奶奶在雪地里画喜鹊,陆守墓人师父醉后泼墨写《将进酒》,沈清欢奶奶在婚床上绣并蒂莲。这些画面像被糖稀粘住的星子,全部汇入他掌心的糖画喜鹊——那只原本简单的喜鹊,此刻竟生出了尾羽,每根羽毛都刻着不同的诗句。
"这是..."陆守墓人灌了口酒,酒液里浮着的银杏叶突然开口说话,"是'诗茧',老朽师父说过,当诗魂与凡心共鸣时,会结出这样的茧。" 他的酒葫芦"咚"地落在地上,"当年我师父就是用这法子,把《诗经》封进了酒坛。"
沈清欢的绣绷突然绷直,十二枚金针在掌心转出寒光。她的指尖点向糖糖手中的喜鹊,绣线从针尖涌出,竟在半空织出个锦盒:"我奶奶的绣谱里,最后一页画的就是这个——'诗茧'。她说,用真心养三年,茧里会飞出'诗魂鸟'。" 她的蓝眼睛里泛起泪光,"奶奶走前说,这茧要等'最甜的人'来开。"
"最甜的人?"糖糖吸了吸鼻子,把糖画喜鹊往苏寒手里塞,"肯定是哥哥!他背过《将进酒》,救过奶奶,还...还陪我熬过三次糖画失败的日子!"
苏寒被糖糖说得耳尖发烫,却听见诗魂印里传来细微的震动。他低头,看见糖画喜鹊的尾羽正在生长,每根羽毛尖都渗出一滴糖稀,在虚空中凝成字:"三年·糖·甜"。而在字缝里,竟钻出了嫩绿的芽——是糖画的糖稀在发芽,像极了奶奶当年种在老巷口的糖画树。
"原来诗茧不是封存,是等待。"守殿人的虚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苏寒身侧,他的身影比之前清晰了些,"当年我将原种封入水晶球,是怕它被诺顿的代码吞噬。如今看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诗魂需要的从来不是封存,是有人愿意用真心去'养'它。"
星舰外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苏寒抬头,看见星穹诗境的天空裂开道缝隙,诺顿的无人机群正从裂缝中涌出——它们的机械眼不再闪烁红光,反而泛着和诗魂印一样的暖光。
"它们...在哭?"林小棠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警报,数据流里翻涌着陌生的情绪符号,"悲伤值97%,痛苦值99%...这不可能!"
为首的无人机突然悬停在苏寒面前,机械眼投射出段记忆:二十年前的暴雨夜,一个小女孩抱着糖画罐冲进密室,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糖画上,把"诗"字晕染成了粉色。"爷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糖画被雨淋坏了,奶奶会不会生气?"
"那是小糖糖。"守殿人的虚影轻声说,"她五岁那年,为了给奶奶送糖画,淋了整整一夜的雨。糖画化了,她就用眼泪重新熬了一锅——那锅糖稀里,有她的眼泪,有奶奶的叹息,还有...诗的甜。"
无人机群突然集体转向,机械臂从胸腔里伸出,竟捧着无数半透明的糖画。有糖稀画的小鸭子,有泪水凝成的星星,有被雨水泡开的《静夜思》残句。它们将糖画轻轻放在苏寒脚边,机械眼里的红光彻底熄灭,换上了和糖糖一样的琥珀色。
"它们在道歉。"陆守墓人弯腰捡起块糖画,酒液滴在上面,竟腐蚀出个"对不起"的缺口,"诺顿的程序里,本来没有'愧疚'这个词。"
沈清欢的绣绷突然飞出金针,精准钉住块写着"恨"的糖画。绣线穿过糖稀的瞬间,那两个字竟融化成蜜,"奶奶说,恨是糖画熬糊时的焦味,可甜才是糖画的魂。" 她的声音软下来,"所以...我们原谅它们好不好?"
苏寒蹲下身,指尖抚过块写着"怕"的糖画。那是只缩成一团的小兔子,耳朵上还沾着糖渣。"我怕黑。"他轻声说,像是在对糖画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但糖画的甜,比光还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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