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停在了黎悦家附近老城区的一条巷子口。
黎悦下车，望着眼前熟悉的街道，微微一怔。
这里是……她小学时最常来的地方。
“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里？”沉默片刻后，黎悦问道。
盛亭舟的目光落在巷子深处，声音低沉：“每次看到你难过，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黎悦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在她眼中永远冷静自持的盛亭舟，也会有这样无措的时候。
“但至少在这里，”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怎么让你开心起来。”
这条巷子里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糖水铺子，黎悦小时候最爱吃他们家的双皮奶。
她每次练琴练得烦躁，或者被查尔斯限制着不许出去玩时，黎书婷都会牵着她的手，偷偷带她来这里，再点上一碗甜甜的双皮奶，温柔地哄她开心。
后来家里多了一个经常被人欺负，看上去惨兮兮的哥哥，她便照葫芦画瓢的也带着盛亭舟来这里吃糖水。
那时候的他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只有在尝到甜味时，紧绷的嘴角才会微微松动。
“那家店……还在开吗？”
盛亭舟点头，“嗯，还在。”
他带着她往里走，巷子依旧狭窄，两旁的墙壁斑驳，却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推开门，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店内陈设几乎没变，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墙上贴着泛黄的菜单。
糖水铺的老板抬头，看到他们时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黎悦，随即眼睛一亮，惊喜道：“哎呀，这不是悦悦吗？”
黎悦有些讶异，“陈阿姨，您还记得我？”
陈阿姨笑呵呵地擦了擦手，“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总来，最爱吃我家的双皮奶，还要双份红豆，对吧？”
黎悦抿唇笑了。
盛亭舟适时开口：“陈姨，还是老位置吗？”
“对对对，靠窗那个！”陈阿姨热情的招呼他们两人坐下，转身往厨房走，“等着啊，阿姨给你做最拿手的！”
黎悦和盛亭舟在靠窗位置坐下，陈阿姨很快端来两碗双皮奶，奶香浓郁，上面铺着厚厚的红豆，“来来来，尝尝看，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黎悦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绵密的口感和记忆中的味道重叠，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奶香。
“嗯！好吃！”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陈阿姨，您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因为亭舟经常来啊。”陈阿姨笑着看向盛亭舟，“以前他老跟在你后面，后来你出国了，他就自己一个人每个月都来，就坐这个位置，点一样的双皮奶。”
“前段时间他来，我还问呢，没想到今天就看见你了。”
她欣慰的感慨：“你小时候长得就漂亮，现在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刚刚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嘞，要不是亭舟，我还有点不敢认。”
黎悦的心跳猛然漏了半拍，勺子停在半空，她看向盛亭舟，后者轻咳一声，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情绪。
“你们慢慢吃，我去后厨忙了。”陈阿姨识趣地离开，留下两人相对而坐。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黎悦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问：“你……经常来？”
“也没有很经常。”他将自己的那份推到她面前，垂眸用干净的勺子将碗里的红豆都舀给她。
“只是我回来看老师和师母的时候，嘴馋了就会顺路过来尝尝。”
黎悦因他的动作怔愣了片刻。
小时候的她很贪心，每次吃都加双倍的红豆，但真给她点了之后，她又会得寸进尺的想要更多。
黎书婷不许，盛亭舟就会也点一份，然后像现在这样，假装吃不完的默默把自己那份里的红豆让给她。
见她始终没有吃的意思，盛亭舟停下动作，抬眼看向她：“不合胃口？”
晨间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洒进来，将盛亭舟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平日里冷硬的轮廓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黎悦摇摇头，舀起一勺红豆送入口中，“怎么会，特别好吃。”
她没有再多问为什么明明他并不热衷于甜食却经常过来，只是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双皮奶，任由甜腻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连带着心口也泛起微微的甜意。
店里的人逐渐多起来，于是他们吃完后便从糖水铺离开。
走到巷口时，黎悦扯了扯盛亭舟的衣角，指着对面的小公园问：“我想去那边看看。”
盛亭舟自然没意见，“嗯。”
他们并肩走在石子路上，周遭的梧桐树比记忆中更加高大茂密，小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人在树荫下下棋，秋千空荡荡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这个秋千还在啊。”小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公园里有秋千，她一放学就跑过来玩，查尔斯觉得在外面有磕磕碰碰的危险，才在家里也弄了一个。
黎悦走过去坐下，脚尖点地，让秋千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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