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那声沉重的叹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万魔殿空旷的空间中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久久不散。
那叹息声中蕴含的疲惫、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无语?仿佛比统御整个深渊魔域、镇压无数次叛乱、甚至与域外强敌交锋还要沉重千倍万倍。
她的发丝无风自动,在星云流淌的微光下显得格外干枯脆弱。
深渊般的双瞳缓缓扫过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气息奄奄的云燃,又掠过那柄黯淡无光、如同烧焦废铁般的焚煞,最终定格在寒玉榻上那沉睡的、被冰蓝纱幔覆盖的纤细身影——叶晓晓。
一个金丹破碎,半死不活,却敢在她门口撒野,差点掀了她房顶的愣头青。
一柄凶灵沉寂,本源耗尽,几乎沦为凡铁的破剑。
一个身负重任,现在却被蚀心散、天魔魔气、灵魂创伤折磨得千疮百孔,还自带“疯子追随者”属性的麻烦精。
沧溟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撇,那弧度冰冷而无奈。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统御魔域,而是在开一家专门收容“问题儿童”的麻烦收容所!而且一个比一个能惹事,一个比一个棘手!
她的目光在云燃和叶晓晓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评估两个巨大的、不断冒烟的麻烦源头,“一个半死不活,金丹崩碎还敢在本座门口放火……”
“一个麻烦不断,惹来疯子还自带一堆破烂伤势……”
“璃姐姐倒是会挑‘人’啊……”
她的眉头深深蹙起,眼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烦躁?有之。无奈?更多。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强行摊上麻烦的憋屈?
地上,云燃艰难地喘息着。沧溟注入的那股魔气如同冰冷的锁链,强行压制了他体内肆虐的反噬风暴,金丹破碎的剧痛虽然依旧如同万蚁噬心,但至少不再是那种随时会爆体而亡的撕裂感。他恢复了一丝力气,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嘶——! 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竖瞳中燃烧着不屈的意志。他艰难地抬起头,染血的视线死死锁定寒玉榻上的叶晓晓。
她看起来……那么安静,那么……平和。冰蓝的长发柔顺地铺散着,苍白的小脸在冰蓝纱幔的映衬下,甚至透着一丝脆弱的圣洁。手腕脚踝光洁如初,看不到丝毫伤痕。
这与他焚煞感应中那深入骨髓的痛苦、绝望、被锁链绳索禁锢折磨的景象,形成了天壤之别!巨大的反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
尘烟呢?那个疯子呢?那个用荆棘魔链、蚀魂缚、绳索、蚀心散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混蛋呢?!沧溟说她被送去了“该去的地方”……是死了吗?被这位魔尊随手碾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沧溟要杀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叶晓晓?治疗她?保护她?让她睡在自己的床上?!
无数个问号如同沸腾的气泡,在云燃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翻涌!
他看着沧溟那冰冷莫测的侧脸,心中的警惕和疑惑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这位深渊魔尊,她到底想干什么?叶晓晓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一件有价值的战利品?一个有趣的实验品?还是……别的什么?
“你……” 云燃喉咙滚动,嘶哑的声音带着血沫,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为何……救她……?”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沧溟,试图从那深渊般的魔瞳中看出一丝端倪,“尘烟……为何……要害她……?你……又为何……杀尘烟……?”
沧溟缓缓转过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双瞳落在云燃身上,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不耐,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如同在看一只在泥潭中挣扎、却还在试图质问命运的蝼蚁。
“为何?” 她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拖长,“本座……行事……”
“何须向你解释?”
她的目光扫过云燃破碎的金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倒是……你……”
“金丹都碎了,命悬一线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
云燃被噎得说不出话,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试图驱散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无力感。
他当然想活!他还要带晓晓回去!但眼前这诡异的局面,这深不可测的魔尊,让他如同坠入五里雾中,找不到任何方向!
沧溟不再理会云燃的质问。她的脸上,那深沉的疲惫和无奈再次浮现。她看着眼前这一堆烂摊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叶晓晓,体内金乌圣火本源沉寂,魔气侵蚀的经脉需要持续净化,灵魂创伤更是需要漫长温养。麻烦!
云燃,金丹崩碎,本源受创,焚煞凶灵沉寂,几乎废人一个。更麻烦!
还有那柄破剑,凶灵本源耗尽,剑体受损,也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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