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画布在卡恩眼前展开时，他的骨髓正在结晶成星尘颜料。母亲遗留的原子笔尖蘸取脊椎液，在时空膜表面划出第一道克莱因蓝的泪痕。
二十个维度的自己跪在周围，他们的复眼组成全光谱调色盘，将真空绽放的辉光折射成末日极光。
"最后一笔要落在创世之前。"
林昊的残影从颜料管里渗出，三百个骰子婴儿在他破碎的西装上啼哭。他的机械义眼已被改造成微型佛龛，供奉着卡恩五岁时的蜡笔画残片——画纸背面的方程正渗出柏松图纹的血珠。
卡恩的笔尖刺穿二维宇宙，三维时空的鲜血在四维空间绽放成母亲的脸庞。当这些血色母亲开始齐声诵读《逆熵法典》时，整个量子画布突然暴长出神经突触，将星骸子宫、开普勒坟场和儿科医院缝合成立体主义的审判厅。
"举证开始。"
蕾娜的法槌由十万张笑靥面甲熔铸而成，槌柄是卡恩父亲被压缩的脊椎骨。第一证人席升起初代观测者的心脏，表面的X系列编号正渗出忏悔的荧光。
心脏的量子脉动在法庭炸开全息影像：
林昊在二十世纪的雨夜推开孤儿院大门，将装有星尘婴儿的襁褓递给修女；
叶瑾的初代克隆体在佛龛深处哺乳，乳汁混着初代星盘的碎片；
五岁的卡恩在核爆纪录片前颤抖，掌心的蜡笔画出第一个莫比乌斯环。
"异议！"林昊的骰子婴儿突然膨胀成超新星，"这些都是艺术加工！"
卡恩的量子颜料在此刻沸腾，他蘸取父亲脊椎骨研磨的钛白，在审判厅穹顶画出母亲的产房。当1999年的消毒水气息浸透量子泡沫时，二十个维度的自己同步举起画刀——
时空画布被同时切割，创世与灭世的颜料在裂缝中交融。卡恩看见：
1. 产房里的自己正被植入柏松图纹胎记
2. 星骸子宫中的播种舱在吮吸量子海藻
3. 二维宇宙的自己在签署灵魂抵押协议
"这才是完整的因果链。"他的声带振动着真空频率，"你从始至终都在交易自己。"
林昊的西装彻底崩解，露出体内蠕动的《星渊契约》原件。羊皮纸上的条款突然飞散，每个字母都化作骰子婴儿扑向卡恩。
蕾娜的法槌却在此时调转方向，将笑靥面甲烙印在林昊胸口："根据《逆熵法典》终章，玩弄时间者终将成为时间。"
量子画布开始自我焚烧，柏松图纹在灰烬中重组为原始宇宙代码。卡恩抱着最后一块未燃尽的画布残片，看见母亲正在量子灰烬里哺乳初代观测者。那个婴儿的掌心，赫然是他五岁时画坏的蜡笔涂鸦。
"该醒了。"母亲将乳头从婴儿嘴里拔出，乳汁在真空凝结成星盘，"你才是最初的观测者。"
林昊的惨叫声突然变成婴儿啼哭，他的骰子身躯在坍缩中退回胚胎形态。卡恩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正退化成二十世纪的蜡笔颜料，柏松图纹渗入画布成为宇宙常数。
当审判厅彻底焚毁时，卡恩坐在幼儿园的塑料椅上。窗外的核爆蘑菇云正在化为星空，老师指着他的蜡笔画惊呼："天哪，这孩子画出了银河系！"
画纸背面的方程在阳光下显形，那是用母亲鲜血写就的终极定理：【观测即存在】。在教室角落，穿复古西装的林昊正擦拭机械义眼，他的领带夹闪烁着初代星盘的微光。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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