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纯净只是表象。仔细看去,那封冻着她的透明冰晶内部,以及她身下的王座表面,原本应该镌刻着与锈铁纪元抗衡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古老符文,此刻那些符文的颜色却变得黯淡、污浊,呈现出一种与低语同源的、令人不安的灰色。这些灰色纹路如同寄生在冰晶内的霉菌,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搏动着,汲取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束缚着其中的灵魂。
“女王陛下…”卡拉巴斯看着那被灰色纹路缠绕的冰雕,声音带着一丝本能的敬畏和悲哀。
米勒能感觉到,手中生命之种的搏动似乎加快了一些,仿佛在与王座上的存在产生某种共鸣。他走上前,踏上冰晶台阶,来到王座前。
“怎么唤醒她?”布莱泽看着那厚厚的、内部布满灰色纹路的冰晶,皱了皱眉。强行打破冰晶,可能会伤及内部的灵魂。
米勒凝视着维萨拉冰封的面容,脑海中快速回想着萨奇的话,以及瑟兰娜临死前的片段。
“需要…共鸣。”米勒缓缓说道,“生命之种是钥匙,但需要接触到她被束缚的灵魂本质。”
他左手托起包裹着生命之种的冰晶,将其轻轻贴近封冻着维萨拉的巨大冰晶表面。
嗡……
生命之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瞬间驱散了王座厅内大部分的阴霾,将那些搏动的灰色纹路映照得无所遁形!
同时,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冰雕内部传来,猛地将米勒的意识拉扯进去!
米勒感觉自己的精神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扭曲……
当他再次“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并非站在冰冷的王座厅,而是身处一片……燃烧的战场!
天空是扭曲的暗红色,大地龟裂,焦黑的土地上燃烧着不祥的火焰。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垂死的哀嚎声震耳欲聋。
他看到了维萨拉!
不再是冰雕,而是活生生的、身穿战甲、手持冰晶长剑的冰雪女王!她依旧威严,但脸上写满了疲惫、愤怒,以及……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悲伤。她率领着一支精锐的精灵部队,正在与敌人激战。
而他们的敌人……并非锈铁怪物,也不是冰巨人,而是……其他精灵!
那些精灵双眼赤红,面容扭曲,身上缠绕着与低语同源的、污秽的暗灰色能量雾气!
他们疯狂地攻击着维萨拉和她的卫队,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嘶吼,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疯狂所控制。
“守住阵线!为了霜影王朝!”维萨拉的声音清冽而坚定,挥剑斩出一道巨大的冰环,将数十名疯狂的精灵冻成冰雕,但更多的疯狂者如同潮水般涌来。
米勒意识到,他看到的,是几百年前的景象!是维萨拉记忆中,导致她最终封印地脉绝望情绪的那场……不可言说的灾难!
他试图调动自身的力量,但在这个纯粹由灵魂和记忆构筑的空间里,他感觉不到杖剑,感觉不到左轮,感觉不到任何熟悉的武器。他的固有能力似乎也被隔绝了,如同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
就在他感到一股无力感开始蔓延时——
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草药与旧羊皮纸气息的暖意,悄然出现在他身边。
他猛地转头。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意识体的旁边。她披着一件看似朴素的灰色斗篷,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苍白的唇。她的一只眼睛被交织着暗金色纹路覆盖,仿佛封印着什么。
而另一只露出的眼睛,是如同融化琥珀般的淡金色,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米勒,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复杂难明的情绪。
伊蕾娜。
他的女巫。那个因他穿越时空的扰动而陷入沉睡的同伴。
“伊蕾娜?你…”米勒的意识波动带着难以置信。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如此深层的精神领域?
“时间不多,勇者大人。”伊蕾娜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我的沉睡…并非全然无益。一些被遗忘的碎片…回来了。”
她抬起手,那双手指纤细却有力的手,从斗篷下伸出。她的双手空无一物,但随着她的动作,两点微弱的光芒开始在她掌心汇聚、塑形。
那光芒逐渐凝实,化作一对奇异的武器。
它们大致呈现出一种流线型的、略带弧度的短铳形态,但铳身下方延伸出锐利而修长的单刃剑身,寒光凛冽。整体材质非金非木,呈现出一种暗哑的银灰色,上面布满了极其古老、仿佛自然生长而成的神秘纹路,纹路中偶尔流淌过一丝如同生命脉搏般的微光。这对武器散发着一种…并非实体武器的质感,更像是由高度凝聚的灵魂能量和某种执念构筑而成。
“这是…”米勒能感觉到这对武器与他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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