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刚回到营房没多久的米勒，又被几名猎人队长叫去喝酒了。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多问原因。
米勒披着那件熟悉的黑色风衣，缓步穿过营区。
夜风微凉，吹动他肩头的布料，脚步声被两侧营房内传来的低语、打鼾声、以及偶尔爆发的争吵吞没。
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幽蓝色冷光，那是灵魂提灯特有的光辉，微微跳动，像是呼吸一般。
他停下脚步，在一处拐角稍作停顿，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
周围不断有人走过，还有喝醉的酒徒徘徊在阴影之中。
米勒没有贸然探查那个路灯。
他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怀表，确认时间尚早，便继续向前走去。
这次喝酒的地方并不是上次那里。
而是一间藏在营区边缘的小酒馆。
米勒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麦酒、烤肉油脂与皮革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酒馆内部昏暗而温暖，壁炉里燃烧着橙红色的火焰，火光跃动，映照出墙上悬挂的镀银武器与狩猎勋章。
几张厚重的木桌散落其间，桌上已经摆好了几个酒杯，角落里还有个醉汉趴在桌子上沉睡，鼾声如雷。
还是上次的几个猎人队长。
雷欧坐在主位，身旁是约翰、科隆、克里斯和艾琳。
但其中少了一个人。
是据说最擅长追踪的马库斯。
“马库斯呢？”米勒一边坐下，一边问道。
“帮柯金斯先生执行任务去了。”雷欧回答，语气平淡，像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顺手拿起一瓶烈酒，给每个人倒满。
“那家伙追踪技术一流，柯金斯先生指名要他。”他补充了一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米勒点点头，没再多问。
浓厚的酒香钻入鼻腔之中，带着一种浓烈而略显苦涩的气息，像是某种发酵过度的麦芽混合着蜂蜜酿制而成。
这种酒是本地特制的烈酿，据说只有老猎人才能喝得下——因为它不仅辛辣，还带着一股让人记忆深刻的后劲。
“而明天，我们几个也要带着各自的队伍去执行任务。”科隆补充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常年在野外喊话造成的。
“任务？”米勒微微挑眉。
“是的，任务，并不是委托。”雷欧笑了笑，但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我们都是猎人，和柯金斯先生并没有上下级的关系……但作为金鹅之主的柯金斯，还是委派给我们几项任务。”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谈论一场普通的围猎，可米勒听得明白。
听上去似乎没有区别，而且都有着丰厚的报酬。
可实际上，有着本质的不同。
委托是由个人依据具体情况接取的，自由选择；而任务，则是强制性的命令。
所以他们不得不执行。
这顿酒，算是饯行酒了。
他们在笑，笑声粗犷而豪迈，像是要把所有的沉重都压进肚子里，只留下这一夜的痛快。
“敬任务！”雷欧举起酒杯，咧嘴笑着，露出一口泛白的牙齿，“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回来领报酬！”
其他人哄笑着碰杯，金属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米勒也跟着喝了一口。
酒液辛辣，烧得喉咙发烫，一路滚落进胃里，激起一阵灼热的暖意。
“米勒先生。”约翰突然开口，语气比平时严肃了许多。
他放下酒杯，目光直视米勒，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意。
“我打算把亚瑟留给您。”
亚瑟就是前几天那个第一个出手对付狼人的新人猎手，一个年纪不大、性格冲动却异常果敢的年轻人。
米勒放下酒杯，皱眉看着对方：“什么意思？”
“那小子有潜力，但经验不足。”约翰解释道，语气认真，“这次任务……不太适合新人。”
米勒听出了言外之意——这次任务很危险，约翰不打算带亚瑟去送死。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他。”约翰补充道，“就当是帮我个忙。”
米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托付，而是一份信任。
雷欧拍了拍约翰的肩膀，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凝重：“别搞得这么沉重，说不定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约翰没说话，只是闷头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眉头紧锁。
他们喝着酒，聊着过去在荒野中的冒险，回忆起那些死去的同伴，语气中没有悲伤，只有敬意与怀念。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有人已经开始哼起了猎人之歌。
米勒起身告辞。
猎人们也没拦他，只是又灌了几杯，继续他们的狂欢。
“保重，米勒先生！”雷欧朝他挥手，“下次见面，我还请你喝酒！”
米勒点头回应，转身推门而出。
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也吹醒了他心中的警觉。
他抬头望向夜空，星星稀疏，但月亮已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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