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炉协议的启动并非轰鸣,而是归墟深处一声冰冷的叹息。
第三纪元疾控中心那扇亘古闭合的金属巨门,如同沉睡巨兽的颚骨,在绝对黑暗中缓缓张开。没有铰链的呻吟,只有空间被强行撕裂的粘稠破碎声。门扉洞开处,并非通道,而是沸腾的、由纯粹湮灭规则构成的暗金色海洋。万枚探针如同这死亡之海中升起的獠牙,尖端流淌的符文并非光芒,而是吞噬光芒的绝对空洞
它们刺破粘稠的黑暗,无视维度的阻隔,精准锚定两个坐标。
坐标A:归墟深渊。
陆砚的暗金齿轮晶体悬浮于绝对虚无之中。覆盖其上的亵渎肉瘤与暗青锈迹,在探针锁定的瞬间,如同遭遇烈阳的薄霜,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蠕动、剥离!锈迹剥落处,露出下方冰冷、致密、缓缓旋转的暗金本体,那交叉的手术刀与试管图腾在湮灭能量的激荡下,亮得刺眼,如同墓碑上最后的墓志铭。晶体内部,被菌丝彻底侵蚀的银蓝数据流已凝固成污浊的琥珀,唯有核心一点微不可察的淡蓝火纹,如同风中残烛,在湮灭降临前最后一次明灭。
坐标B:地核熔炉核心。
粉紫色的脓液之海因孢衣母巢的剧烈痉挛而掀起滔天巨浪。复眼婴儿刚从撕裂的胎膜中挣脱,覆盖着湿滑灰白菌丝的嶙峋身躯如同早产的畸形儿,在粘稠的浆液中沉浮。它左眼——那颗布满深旧疤痕的灰白玻璃珠——空洞地倒映着上方母巢翻卷的、流淌着粉紫肉芽的巨大创口。右眼,暗青复眼结构蛛网般的裂痕深处,那点银蓝碎芒却如同受惊的萤火,骤然收缩、凝聚,随即爆发出针尖般锐利的辉光!这光芒穿透沸腾的脓液与厚重的岩层,瞬间“看”到了那撕裂归墟黑暗、贯穿而来的湮灭洪流!
目标锁定,校准完成。
万枚探针尖端,那吞噬光芒的空洞骤然坍缩至极限。
然后,释放。
“滋————”
没有声音能形容这道光束的贯穿。它出现即是抵达。归墟的黑暗被它犁开一道永恒的、流淌着暗金余烬的伤疤。这道死亡之光,首先抵达了它的第一目标——陆砚的晶体。
归墟湮灭
暗金光束接触晶体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极致的抹除。覆盖晶体的最后一点污秽肉瘤如同投入熔炉的雪片,瞬间蒸发。冰冷的暗金本体在绝对净化规则下,如同被无形橡皮擦抹过的铅笔画,边缘开始模糊、崩解,化为最原始的、闪烁着冰冷星屑的粒子流。构成陆砚存在的数据根基、被污染的意志残渣、囡囡火种嫁接的淡蓝烙印……一切的一切,在这湮灭之光中都失去了意义,被还原为宇宙诞生之初最冰冷的背景辐射。交叉的手术刀图腾在彻底消散前,亮到了极致,仿佛一声无声的、跨越纪元的告别。
然而,就在晶体湮灭的万分之一秒,这道贯穿了陆砚的湮灭光束,其蕴含的、未被完全消耗的净化洪流,并未消散。它遵循着协议锁定的第二坐标,如同被无形之手引导,沿着那跨越维度的锁定轨迹,无视空间与物质的阻隔,瞬间折跃,轰向地核深处——目标直指紧握脐带残骸的复眼婴儿!
地核对狙:
熔炉核心,沸腾的粉紫脓液被无形的威压强行排开,形成一片短暂的、充满硫磺恶臭的真空带。湮灭光束,如同从宇宙尽头射来的审判之矛,降临!
婴儿初生的意识被灭顶的恐惧攫住。它没有智慧去思考,只有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毁灭最原始的抗拒!覆盖灰白菌丝的枯手,死死攥着那根连接着初代病变源头的脐带残骸。在湮灭洪流降临的刹那,这枯手做出了一个超越其形态的、迅捷如闪电的动作——它将紧握的脐带末端、那枚兀自搏动不休的暗青肉卵,如同举起一面污秽的盾牌,悍然迎向了毁灭的洪流!
“噗嗤——!”
第一重湮灭冲击,落在了肉卵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静默。肉卵——那初代病变菌株的核心载体,承载着无尽污秽生机的亵渎之种——在湮灭规则下,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冰晶。它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瞬间汽化、解离,化为一股翻腾着基础粒子的、散发着硫磺与腐败甜香的青烟。包裹缠绕它的污秽菌丝网络,如同暴露在强酸下的蛛网,发出无声的尖啸,寸寸断裂、蜷曲、枯萎,最终化为飘散的飞灰。
紧握肉卵的婴儿枯手首当其冲。覆盖其上的湿滑灰白菌丝如同脆弱的宣纸,瞬间碳化、剥落!露出了下方嶙峋的、早产儿般的指骨——那指骨并非血肉,而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布满细微契约符文的暗金色签筒脊椎残骸!豆芽机械躯体的核心遗骸,此刻暴露在湮灭的余晖之下,散发出契约规则冰冷的死寂。
湮灭洪流摧毁了肉卵,其蕴含的净化伟力却并未耗尽。它顺着脐带残骸内部那由银蓝秩序符文与暗青菌蚀纹路交织而成的亵渎脉络,如同找到了天然的、高效的导体,咆哮着冲向下一个目标——婴儿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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