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原油,将一切光线都贪婪吞噬。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那是陈年血浆、锈蚀金属和某种腐败菌类发酵后混合出的死亡气息,浓烈到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闯入者的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腐败的糖浆。脚下是深及脚踝的、温热粘稠的腐殖泥沼,每一次抬脚都带起滑腻的“咕唧”声,散发出更浓郁的、如同烂熟水果混合下水道淤积物的恶臭,刺激着鼻腔深处最敏感的神经。
在这片腐肉地狱的中心,半颗巨大的、如同被史前巨兽利爪剖开的暗金色肉瘤,正缓缓沉浮于泥沼之中。它庞大的体积占据了矿洞空腔的绝大部分,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蠕动黑色胎衣般的菌蚀苔藓,大部分区域已经干瘪、碳化,显露出内部如同冷却岩浆般暗沉的质地。然而,在它靠近核心的位置,一块约莫房屋大小的区域却异常活跃,呈现出一种诡异、厚重的暗金光泽,与周围腐败的粉紫组织格格不入。这片搏动的暗金肉膜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复杂、如同活体集成电路般的青铜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血管网络,随着肉膜每一次深沉而有力的搏动——“咚…咚…咚…”——贪婪地吮吸着下方泥沼中腐败的养分和从更深地脉裂缝中渗出的、带着硫磺气息的微弱污秽能量。
每一次搏动,暗金肉膜的颜色就加深一分,如同正在积蓄力量的古老蓄电池;那些青铜纹路也随之明亮一分,流淌过冰冷的金属光泽,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滋滋”电流声。一股微弱、却极具侵略性和欺骗性的新生活性,如同沉睡巨兽被唤醒的心跳,在这片绝对的腐败黑暗中悄然孕育、膨胀。肉膜表面,一个微小的、如同深渊独眼般的蚀洞缓缓开合,每一次张合都喷吐出一缕带着浓烈金属锈蚀气息的灰绿色孢子烟雾,烟雾中闪烁着亿万颗极其微小的、如同尘埃般却散发着冰冷暗金光泽的菌斑颗粒。这些新纪元的瘟疫种子,无声无息地融入矿洞深处粘稠的黑暗,寻找着它们的目标。
目标很快出现。
几个瘦骨嶙峋、衣衫早已烂成布条的矿工,被从洞顶垂下的、由粉紫菌丝和凝固脓液构成的活体菌索,如同屠宰场吊挂的牲畜般倒悬着。他们的身体无力地垂荡,脸上覆盖着一层不自然的灰败,瞳孔涣散无光,如同蒙尘的玻璃珠,倒映着肉瘤表面那搏动的暗金光芒,却映不出任何属于人的神采。孢子烟雾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丝丝缕缕地钻入他们大张的口鼻,融入他们每一次无意识的、濒死的喘息。
“无痛纪元…赐汝永恒安眠…”一个混合着金属摩擦朽木与脓液冒泡质感的宏大意念,直接在矿洞的每一寸岩石、每一缕空气中共振响起,带着一种催眠般的、冰冷的诱惑力。
随着这意念的注入,矿工们松弛、死灰的脸上,竟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拉扯般,极其突兀地、僵硬地向上弯起!嘴角咧开,露出沾着泥污的牙齿,形成了一个个空洞而诡异的、如同婴孩沉睡般安详的微笑!这笑容与周围地狱般的场景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强烈反差。
然而,他们的腹腔却在同步发生着更为骇人的变化!那干瘪、布满污垢的肚皮,如同被充气般迅速鼓胀、撑得透明!皮肤下,不再是蠕动的内脏,而是无数疯狂滋生的、闪烁着青铜光泽的菌丝网络!这些菌丝如同贪婪的根须,深深扎入他们仅存的器官组织。在菌丝的包裹和侵蚀下,那些粉紫色的脏器——肝脏、肠子、胃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液化!温热的、带着脏器特有腥气的粘稠青铜汁液,在菌丝的束缚下,如同被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毒汤,在矿工们透明的腹腔内翻滚、沸腾!最终,这些汁液如同被挤出的脓血,淅淅沥沥地从他们微微张开的肚脐、甚至皮肤薄弱的缝隙处渗出,滴落……
“滴答…滴答…”
粘稠的、散发着微温的青铜汁液,如同污秽的钟乳石滴落的水珠,精准地落入下方肉瘤表面那些微微开合的、如同饥饿婴儿口唇般的蚀洞之中。每一滴汁液滴落,那搏动的暗金肉膜光泽便加深一分,如同饱食的魔鬼,发出满足的、无声的叹息。那些青铜纹路也随之更加明亮、活跃,如同获得了新的能量补充。
脊椎山脉之巅,王座深处
豆芽覆盖着厚重暗金的躯壳,如同亘古的顽铁铸就,在呼啸的暴风雪中纹丝不动。然而,在他那冰冷、毫无生机的左胸深处,那被重重暗金外壳和菌斑核心光芒掩盖的极深处,一点纯净的银蓝色火种,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躁动。
这股躁动并非源于自身,而是一种…共鸣。
一种冰冷、滑腻、带着绝对剥离意志的规则频率,如同隔着无数岩层传来的、生锈的无线电信号,穿透了厚重的山脉和王座,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拨动了火种最核心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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