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绝望笼罩了这几个侥幸逃生的残兵。
主将阵亡,前锋精锐全军覆没,数千精锐葬身火海……
这消息传回去,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几个闯军面如死灰,互相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如同巨大火炬般燃烧的平阳城,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沉重的噩耗,朝着东方逃去。
……
数日后,闯王李自成中军大营。
营帐内气氛凝重,李自成端坐主位,面色阴沉如水。
刘宗敏、田见秀等大将分列两旁,眉头紧锁。
李四喜前锋失利的消息已经被快马加鞭的传来,但具体情形语焉不详。
老营这边只知李四喜一部损失惨重……据说官兵使用了火攻。
但火攻这东西,就算是天干物燥,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损失。
毕竟人是活的,遇到火攻也能逃走或者浇水。
李四喜也算是是久经沙场,不可能在火攻中受到伤筋动骨的损伤。
“报!”
一声凄厉沙哑、带着无尽惶恐的喊声传来,撕破了营帐的寂静。
几个浑身焦黑破烂、形同乞丐的士兵,被闯王的亲卫拖拽着进了大帐。
他们一进帐,便扑倒在地,其中一个正是李四喜的亲兵。
“大王!大王啊!”
亲兵抬起头,脸上烟灰混着泪水和脓血,形如厉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完了!全完了!李四喜将军他,他战死了!”
“什么?!”
李自成猛地站起,高大的身躯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你说清楚!四喜他怎么了?!”
亲兵语无伦次的说道:“火…好大的火!妖火!水浇不灭的妖火啊!”
“平阳城…是陷阱!全是陷阱!王策那妖人,他把金银财宝铺了满街,兄弟们一进去就抢疯了,全乱了!全完了啊!”
亲兵七手八脚地比划着,仿佛还置身于那地狱般的场景。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断断续续地描述:“然后火就起来了,水泼上去烧得更旺!沾上就死,李将军带着我们跑到城墙边,想爬出来,可那烟太毒了,将军他被烟熏晕,就从城墙上掉下去,掉进火海里了!尸骨无存啊!大王!!”
亲兵说到最后,已是嚎啕大哭,涕泪横流。
营帐内死一般寂静。
李自成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又瞬间涌上病态的潮红。
他死死盯着地上哭嚎的亲卫,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焚城的烈焰和侄子坠入火海的最后一幕。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心痛涌上闯王的心头。
“王策!”
李自成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怨毒。
他猛地抓起案几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啪!”
茶杯摔碎,瓷片飞溅!
“此仇不报!我李自成誓不为人!”
狂暴的怒吼声,如同惊雷,震动了整个中军大帐,也预示着未来更加惨烈的血雨腥风。
然而,在那怒火之下,那亲卫描述的“水浇不灭的妖火”和侄子诡异陨落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毒刺,已深深扎入了这位枭雄的心中。
平阳焚城,不仅焚尽了一座城池和闯王精锐,更在李自成如日中天的霸业宏图上,投下了一道无法驱散的阴影。
对于派谁去收拾王策那个狗官,闯军这边一时间还无法达成意见。
李自成虽然悲痛,但眼下孙传庭才是大敌,所以闯王不可轻动。
而复仇的事情,牛金星和宋献策这两位谋主觉得,杜可秀错在轻敌,李四喜错在冒进,所以这次三征平阳,应该选一位老成持重、用兵谨慎的大将。
很快,闯军上下有了一致人选……
……
烧毁的平阳府化作一片焦土,浓烟散尽后,只余下残垣断壁和百姓口耳相传的惨烈传说。
整个平阳府已经变成了废墟,城内城外的建筑物荡然无存,闯军士兵被烧成了飞灰,所以连战场都不用打扫了。
王策带着平阳府的百姓和仅剩的一千多名天策军,陆续回到了延安府。
延安府如今的民心还算稳定,而且灾荒之后,房舍也是足够的多。
明末战乱频发,人口凋零,王策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绵延不绝的流民队伍,心中稍定。
人口,是极为重要的资源。
平阳府被烧成了废墟,但总算百姓能够迁移过来,也算是挽回了一部分损失。
“大人,百姓们已经开始登记入城了。”
刘瞎子走上城楼,独眼扫视着城下熙攘的人群,咧嘴一笑。
王策笑道:“咱们延安府,人气可是越来越旺了啊。”
王策点点头,拍了拍刘瞎子的肩膀:“老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刘瞎子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大人说哪儿的话,跟着您打仗,痛快!咱们这也算是百战百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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