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海畔的荒原,风声已经停了。
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仿佛渗透进了地脉,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让这片土地寸草不生。
人已经走空了。
那些来自中州、西漠、北原的强者们,像是被惊了魂的野狗,作鸟兽散,逃得一个比一个快。
来时气焰熏天,去时丧魂落魄。
他们带来的那份属于其他地域修士的傲慢,被那个黑甲将军,一个眼神,一句话,碾得粉碎,连带着他们经营了万年的道心,都摔出了满地裂纹。
天地间,只剩下大唐的一行人,队列整齐,沉默前行。
他们走得不快,步履沉稳,仿佛不是刚刚震慑了整个乾坤大陆,而真就只是郊游归来。
在队伍的中央,是数十辆由不知名黑色巨兽拖拽的巨型战车。车轮碾过大地,没有发出轰鸣,只有一种近乎于无声的,法则层面的“镇压”感。
车上,满载着从无边海秘境中带出的宝物。
有堆积如山的万年玄晶,有码放整齐的圣阶灵药,甚至还有几株被特殊法阵封印着,依旧透出勃勃生机的神木枝干。
那让木家老祖木长青心心念念,不惜赌上家族气运也要抢夺的“建木仙髓”,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其中一辆战车的角落里,被一层薄薄的禁制包裹着,看上去,与旁边的一块发光的石头,并无太大区别。
这些足以让任何一个一流势力疯狂,甚至能让顶级势力大打出手的稀世珍宝,在此刻,就只是……战利品。
押运的甲士们,目不斜视,神情肃穆。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贪婪,只有责任。仿佛他们护送的不是泼天富贵,而是一批普通的军粮。
这支队伍,就像一把出鞘后,不见血,却已让天下胆寒的利刃,正在缓缓归鞘。
它的锋芒,收敛于内,却更显厚重。
“卫帅,就这么走了?”
队伍的前方,与卫青并肩而行的霍去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他那张年轻而英武的脸上,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昂扬。他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那股子霸道绝伦的战意,即便是在行军途中,也像一头随时准备扑杀的猛虎,蛰伏着。
“一群土鸡瓦狗,吓唬一下也就罢了,连让某出刀的资格都没有,没劲。”
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狂与傲。
他渴望的是酣畅淋漓的战斗,是棋逢对手的征伐,而不是这种单方面的……碾压。
不,连碾压都算不上。
对方甚至没敢真正出手,就被卫青的“军令”给镇住了。
卫青的目光,始终望着东方的天际线,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映着家的方向。
“陛下的旨意,是取回资源,不是节外生枝。”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等是大唐的刀,刀锋所向,是陛下的意志,而非我等的喜好。”
霍去病闻言,那股子躁动的战意,像是被清风拂过,缓缓平息下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卫帅说的是。只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得让末将先上。”
“陛下自有决断。”卫青淡淡地回了一句。
二人不再多言,队伍继续前行。
当他们终于踏上东荒地界的刹那,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浸润了每一个人的身心。
东荒的风,不再是贫瘠的,干涩的。
风中,裹挟着一股清新的,充满生机的灵气。虽然论浓度,依旧远远比不上中州那等洞天福地,但这里的灵气,却带着一种……“秩序”。
它们不再是混乱无序地飘荡在天地间,而是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以一种玄奥而又理所当然的轨迹,缓缓流淌,滋养着山川,润泽着万物。
原本荒芜的土地上,竟已能看到点点新绿,顽强地破土而出。
天穹,也不再是那副灰蒙蒙的,死气沉沉的模样。云层更高,天色更蓝,阳光洒落下来,都仿佛带着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这片被整个乾坤大陆鄙夷了无数万年的贫瘠废土,正在发生着一种脱胎换骨的,根本性的改变。
沿途,他们经过了一些新建的城池与哨站。
城墙高耸,规划得井井有条。田地里,有老农在耕作,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宁与希望。
路边,有蒙童在私塾外,朗读着他们从未听过的文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稚嫩的童音,汇聚在一起,竟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看到卫青的旌旗,无论是田间的老农,还是城头的守军,亦或是那些玩闹的孩童,都停下了手中的事。
他们没有像那些外域强者一样,跪地膜拜,瑟瑟发抖。
他们的眼神里,是尊敬,是孺慕,是亲切。
一名守城的年轻小将,快步跑下城楼,在队伍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末将,参见大将军!参见冠军公!”
“免礼。”卫青勒住坐骑,声音里多了一丝温和,“防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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