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影子拖着尸体，缓慢，吃力地向八栋走去。
每一步都在沥青路面擦出暗红色印记。
关节摩擦的咯吱声混着粗重喘息。
其中一人突然踉跄了一下，尸体的一条胳膊软绵绵地垂落。
八栋？
苏晨的眉峰微微隆起。
他依稀记得，上一世的末世初期，八栋那地方曾冒出一个帮派。
没什么名号，也谈不上势力。
就是一群守着自己楼栋的原住民。
他们排外到了极点，苏晨曾尝试着加入，寻求庇护时，被几个拿着简陋武器的男人粗暴地赶走。
那些人手里的砍刀还滴着血，刀背上粘着几根卷曲的毛发。
“小崽子，滚远点！”
“多一口人，就多一份消耗！”
苏晨觉得他们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
末世求生，人人自危。
没有人会轻易将自己的生存空间拱手相让。
现在，这些把尸体拖向八栋的家伙，是那伙人吗？
苏晨整个人瘫进松软的沙发，陷进沙发里。指尖一下又一下叩击着易拉罐外壳，思绪早已飘远。
监控画面一转。
那两个拖尸体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八栋斑驳的单元门里。
十分钟后，两人出来。
这次，他们拖的是一具女尸，长发散乱地缠在路面的裂缝里。
其中一人抬脚踩住那缕头发，狠狠一扯…
如此反复几次，苏晨家门口就变得空空荡荡。
紧接着，单元门缝隙突然闪出一道人影，那人的右臂夹着锈迹斑斑的铁桶，而左手攥着拖把头稀稀拉拉的旧拖把，佝偻着背走向血迹斑驳的地面。
他将铁桶墩在血泊旁，拖把柄在掌心中转了个圈。
清理着地上的血迹…
苏晨紧盯监控屏幕，隔着两百米的距离，即便将画面放大到失真，也只能看清那人模糊的轮廓。
血迹很快就被抹了个干净。
那人拿着拖把转身，身影跑进八栋。
寂静。
别墅外再次陷入了死寂。
这几个人是谁？
苏晨的眼神深沉，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好奇。
———
他站起身，走到了望塔。
苏晨拍掉膝盖沾染的尘土，从空间中取出银灰色的无人机。
显示屏亮起幽蓝光芒…
连接上控制板，拇指轻推摇杆，无人机旋翼骤然展开，极轻的嗡鸣声在气流中碎成细小的震颤。
无人机平稳升空…
螺旋桨搅动的气流掀起他额前碎发。
显示屏上数据不断跳动，他看着无人机朝着八栋黑洞洞的窗口飞去。
他眯起眼睛…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清晰可见。
八栋。
这栋楼显得格外破旧。
外墙的瓷砖剥落大半，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水泥，许多窗户都拉着厚重的窗帘。
与周围其他居民楼相比，这里晒到的阳光较少。
无人机缓缓升高，绕着八栋飞行。
它一点点向上攀升，最终悬停在八栋的楼顶。
画面中，楼顶一片狼藉。
他看到一些东西。
一开始，他以为那只是堆积的垃圾，或者一些废弃的衣物。
但随着无人机镜头拉近…
那些不是垃圾，是尸体。
准确地说，是已经晒成肉干的尸体。
它们被堆在楼顶，在烈日的暴晒下萎缩变形，皮肤干裂，有些尸体还带着衣物，被晒得褪了色。
苏晨的胃里没有任何不适。
他想起了业主群里，那个叫“社区女医生-王”的女人。
她是医生，尸体放在楼顶估计是她的主意。
估计其他楼栋也一样…
这些尸体，是他们的“备用粮”。
苏晨甚至怀疑，那女人是不是还曾建议过他们，把这些尸体的鲜血抽出来，当作备用的水源。
无人机听从苏晨的指令，继续向尸体靠近。
八栋。
在外表看来，它与周围的居民楼并无二致。
无人机在楼顶盘旋了一圈，确认再没有其他异常后，苏晨操作它悄无声息地返航。
苏晨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那几个人是死者的亲戚，来收尸的。
嗳！
这种可能性太小。
看来这几天，他得去八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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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斜挂西天时，三栋的惨叫刺破空气，碎玻璃混着暗红血水顺着楼梯缝隙往下淌，两具尸体歪在防火门前，指缝里还死死抠着塑料水瓶的残片。
二十多个人扭打成团。
生锈的钢筋、断裂的椅腿、带刺的木棍在人堆里翻飞。
嘶吼声…
骨裂声…
粗重的喘息声…
这场混战始于两提白露矿泉水。
有人攥着瓶子往对手脸上猛砸，瓶盖迸裂，珍贵的水珠飞溅在染血的墙面上，转眼被尘土吸干。
尸体堆叠…
幸存者们瞪着充血的眼睛，争抢着从死人怀里扒拉出剩余的水瓶。
消息像瘟疫般传遍整个街区。
人心惶惶…
这两天，有不少人私信苏晨要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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