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那声裹挟着暴戾、贪婪与诡异兴奋的咆哮,如同地狱熔炉炸开的巨响,裹挟着浓烈的腥风恶臭,狠狠撞在湿滑的洞壁上!整个洞窟都在声浪中簌簌发抖!洞顶垂挂的、如同巨兽内脏般的暗红色藤蔓疯狂摇曳,甩下粘稠的、散发着腐败甜腥的汁液。
爷爷枯瘦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劲竹,在声浪冲击下猛地一晃!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骸骨平台上那如同魔神般矗立的独脚山魈,左手因尸毒侵蚀而剧烈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桃木剑柄。但他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如同嵌入岩石的钢钉!他将我死死护在身后,那佝偻的背影,此刻成了隔绝地狱的唯一屏障。
“尘儿!紧守心神!它的手段来了!”爷爷嘶哑的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
话音未落!
骸骨平台之上,那山魈庞大狰狞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倾!那条仅存的、末端是恐怖巨爪的畸形手臂高高扬起!它那颗倒心脏般的巨大头颅微微后仰,布满獠牙的巨口猛地扩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暗红色的喉咙深处,如同通往熔岩地狱的通道!
没有咆哮!没有嘶吼!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超越人耳承受极限的尖锐声音,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毫无征兆地、蛮横地刺穿了空气,狠狠扎进了我和爷爷的脑海!
“咿——呀——!!!”
那不是单纯的噪音!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扭曲韵律!如同无数濒死的怨灵在绝望深渊中齐声尖啸!又像是无数根锈蚀的钢锯在朽骨上来回切割!尖锐!刺耳!混乱!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扭曲的疯狂和无尽的怨毒!
唤尸魔音!
声音响起的刹那,我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太阳穴!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耳膜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和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在疯狂地搅动翻腾!静心咒的经文瞬间被这恐怖的魔音撕扯得粉碎!脑海中的“月光”如同被狂风暴雨彻底熄灭!无数混乱、疯狂、充满恶意的幻象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意识!
我看到母亲临死前大睁的、流着黑血的眼睛在眼前放大!看到父亲在风雪中被无数惨白的手臂拖入深渊!看到爷爷浑身是血,被那只山魈的巨爪撕成了碎片!看到自己胸前被剖开,鬼玺被山魈那滴着涎水的獠牙一口吞下…恐惧、绝望、疯狂的情绪如同毒藤,瞬间缠满了灵魂!
“呃啊——!”我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着跪倒在冰冷粘稠的尸骸淤泥里,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鸣!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定!”爷爷的怒吼如同惊雷,强行穿透那恐怖的魔音,在我濒临破碎的意识边缘炸响!一股微弱的、却异常精纯清凉的气息,如同破开污浊的甘泉,瞬间从爷爷的方向传来,试图强行稳住我的心神!
然而,爷爷的声音也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痛苦和力竭!他左手死死抓着桃木剑,剑尖插在粘稠的淤泥里支撑着身体,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微弱的赤金光芒,死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他脸色煞白如纸,牙关紧咬,嘴角不断溢出黑红色的血沫!显然,他也在全力对抗那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魔音!尸毒的侵蚀和巨大的消耗,让他摇摇欲坠,自身难保!那点试图安抚我的清凉道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魔音彻底扑灭!
魔音不仅攻击心神,更是唤醒死亡的号角!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那扭曲尖啸的魔音持续不断地在山洞中回荡、共鸣!我们脚下,那片覆盖了整个洞底、由无数腐烂尸骸和排泄物混合成的粘稠淤泥,如同被投入了烧红巨石的沼泽,剧烈地沸腾翻滚起来!
一只只惨白、腐烂、挂着粘稠淤泥的手臂,如同地狱里生长的诡异植物,猛地从淤泥中破出!疯狂地抓挠着空气!紧接着,一颗颗早已高度腐烂、眼窝空洞、皮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的头颅,挣扎着拱出淤泥!然后是残缺的躯干,挂着零碎内脏的胸腔,扭曲断裂的腿骨…
无数具形态各异、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在这恐怖的魔音召唤下,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从这片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尸骸沼泽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它们有的穿着早已朽烂的、沾满黑泥的粗布麻衣,骨架粗大,显然是早年死于矿难或山难的壮年男子;有的身形矮小,骨骼纤细,挂着几缕残破的花布,依稀能辨出是妇孺;甚至还有几具穿着相对“新鲜”的、被泥浆浸透的蓝色工装服,正是最近被山魈害死、拖入此地的村民!其中一具,赫然是私塾赵先生那蜡黄干瘪的脸!
这些被魔音唤醒的尸骸,动作僵硬而怪异,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它们空洞的眼窝(或腐烂的眼球)齐刷刷地转向了场中唯一的生者气息源头——爷爷和我!浓烈的尸臭混合着淤泥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洪流,瞬间将我们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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