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悲痛,趁着石甲熊被小龙不要命的缠斗吸引,如同灵巧的岩羊般冲到岩心身边。她飞快地检查了一下,岩心还有微弱的气息,但胸前可怕的伤口正汩汩冒血,染红了大片地面。霜叶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衣襟,用力按压在岩心胸前那恐怖的伤口上,试图止住那奔涌的生命力。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岩心软绵绵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抱,踉跄着朝着远离战场的、布满巨大蕨类植物的阴影深处挪去。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岩心无意识的痛苦抽搐和霜叶沉重的喘息。小龙的身影和石甲熊狂暴的咆哮声,在嶙峋的石柱间越来越远,直至被浓密的植物彻底隔绝。
霜叶拖着岩心,不知走了多久,沉重的负担和极度的紧张让她体力透支,眼前阵阵发黑。她只想尽快远离那可怕的石甲熊,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慌乱中,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闯入一片相对开阔、岩石堆叠的洼地。
“谁?!”一声警惕的低喝突然从一堆乱石后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戒备。
霜叶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当看清岩石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巨大的惊喜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阿谷哥!”霜叶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瘫软下去。
阿谷正靠在一块背风的大石后,小心翼翼地给石爪断腿处敷上嚼碎的止血草药。看到霜叶和她背上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的岩心,阿谷的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回事?!”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草药,强忍着自身的伤痛,一步抢上前,和霜叶一起将岩心轻轻放平。
“是石甲熊!突然袭击…号角丢了…岩心他…”霜叶语无伦次,泪水混着汗水滑落,“小龙哥…小龙哥为了救我们,引开那畜生…他…他让我们快跑…”她指着来时的方向,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
阿谷的心沉到了谷底。石爪骨折,岩心重伤濒危,小龙独自引开凶猛弑杀的石甲熊…凶多吉少!他迅速检查岩心的伤势,那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触目惊心,失血过多让岩心的脸白得像纸。他撕下更多干净的布条,配合霜叶找到的止血草药,再次用力按压包扎,动作又快又稳,额角却渗出细密的冷汗。
“石爪,霜叶,听着!”阿谷包扎完毕,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霜叶和倚靠着岩石、脸色灰败的石爪。他指向不远处一个被几块巨大落石半掩住的、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狭窄岩洞。“带上岩心,躲进那个洞里!用石头尽量堵住洞口!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除非是我或小龙回来,否则绝对不准出来!”
“阿谷哥!你要去找小龙哥?那石甲熊太可怕了!”霜叶惊叫道。
“小龙一个人对付不了那畜生!”阿谷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照顾好他们!等我回来!”他深深看了一眼石爪和昏迷的岩心,抓起染血的骨刀,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霜叶所指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那片危机四伏的、暖湿幽暗的丛林深处。背影迅速被浓密的奇异植物和嶙峋怪石吞没。
阿谷根据霜叶描述的大致方位,在茂密的植被和散乱的巨石间艰难穿行。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追踪着石甲熊那巨大脚印踩踏出的痕迹——折断的粗壮灌木、被连根拔起的藤蔓、岩石上深深的爪痕,还有零星洒落的暗褐色熊毛和点点早已凝固的暗红血迹(显然是岩心或小龙留下的)。空气中残留的暴虐气息像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他。
终于,他找到了霜叶描述的那片风化石柱区。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几根石柱被生生撞断,碎石遍地,大片大片的蕨类植物被践踏成泥,混杂着大量新鲜和凝固的暗红色血迹,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石甲熊特有的土腥臊气尚未完全散去。战斗的激烈程度远超想象。
阿谷的心揪紧了。他快速搜索四周,目光锐利如鹰隼。没有小龙的尸体,也没有石甲熊庞大的身躯。只有一条被巨大力量强行开辟出的、通往峡谷更深处方向的破坏路径——压倒的树木、掀翻的草皮、一路延伸向下的、被熊掌和某种拖拽痕迹犁开的泥土沟壑。
“小龙…”阿谷低语,握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强迫自己冷静,沿着这条触目惊心的痕迹追踪下去。痕迹穿过一片低矮的、叶片肥厚如同多肉的奇异植物丛,最终消失在一处毫不起眼的、被茂密藤蔓和巨大蕨类完全遮蔽的山壁前。
阿谷停下脚步,眼神凝重。他拨开厚厚的藤蔓,一股混合着土腥和野兽气息的、更为浓郁的暖风扑面而来。一个仅容三两人勉强通过的、倾斜向下的黑暗洞口赫然显露。洞口边缘的藤蔓有被暴力撕扯的新鲜断口,洞口的泥土上也清晰地印着几个巨大的熊掌印和一道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这畜生,把小龙拖进它的老巢了!
阿谷没有丝毫犹豫。他抽出骨刀,反握在手,左手在洞口旁一块显眼的岩石上,用刀尖狠狠刻下一个霜眸部落狩猎时常用的、代表“危险慎入”的三角符号。深吸一口气,拨开最后几缕垂落的藤蔓,矮身钻进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暗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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