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紫禁城的琉璃瓦,铜铃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嗡鸣。孙皇后立在坤宁宫的雕花窗前,望着雨幕中穿梭的宫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鎏金护甲。案头的密报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徐有贞深夜入宫的消息,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的心尖上。
“陛下,朱祁钰殿下到了。”女官的声音惊醒了她的沉思。
朱祁钰踏入殿内,玄色龙袍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气。他正要行礼,却被孙皇后抬手拦住:“钰儿来。徐有贞说什么吗?”
朱祁钰微怔,垂眸掩去眼底的惊讶。母亲永远都像深潭,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藏着洞悉一切的暗流。他斟酌着措辞:“儿臣不过与徐大人商议些边务,母亲怎会……”
“别在哀家面前演戏。”孙皇后转身,凤冠上的东珠晃出细碎的光,“青瓦镇的事,哀家已经知道了。徐有贞急着调兵,你却压着奏章,当真是为了朝堂权衡?”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朱祁钰望着母亲布满细纹的眼角,忽然想起登基那日,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戴上皇冠,却在转身时,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他喉头发紧:“母亲,儿臣是为了大局……”
“大局?”
孙皇后抓起案头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白雾,“你可知徐有贞背后站着谁?那是你皇兄的旧部!他们巴不得瓦剌人杀了太上皇,好让你背上弑兄的罪名!”
朱祁钰浑身一震,下意识按住腰间那枚刻着“社稷为重”的玉佩。这个可能,他不是没想过,但此刻从母亲口中说出,仍如惊雷贯耳。他踉跄半步:“母亲的意思是,徐有贞……”
“琪亚娜失踪了。”
孙皇后蓦然截断,指尖紧紧攥住鎏金椅背,沉声道:“便是三年前助我等截获瓦剌密信、且行刺于你之那常戴狼头银饰的女子。青瓦镇铁匠铺之掌柜,本为先帝亲卫,而徐有贞近日屡屡出入彰德府——彼处乃汝皇兄昔日最为信赖之将军所居。尤为怪异者,本应携关键玉佩来报信之阿依娜,却于徐有贞入宫当夜失踪了。”
殿外炸响一道惊雷,朱祁钰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终于想起三个月前,琪亚娜隔着宫墙抛给他的那枚刻着瓦剌图腾的玉佩,背面还歪歪扭扭刻着“哈图救我”。难怪近日瓦剌信使突然频繁往来,原来也先二女儿被囚的消息,早被徐有贞泄露给了太上皇旧部。
“可是哈图已经带着三百死士出了瓦剌营帐。”孙皇后缓步走到他面前,苍老的手抚上他的脸庞,“钰儿,你太心软了。当年若不是哀家暗中安排,你以为也先会那么轻易放你皇兄回来?”
朱祁钰浑身发冷。他后退一步,腰间两枚玉佩相撞发出轻响——一枚是于谦所赠的“社稷”,一枚是阿依娜拼死传递的“求救”。他望着母亲凤冠上的金龙,突然觉得无比刺眼:“所以,皇兄被掳,也是母亲……”
“哀家是为了你!且为了大明”。
孙皇后突然提高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先帝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你皇兄执意亲征,是想置你于死地!若不是哀家与也先暗中周旋,你以为你能登上皇位?”
朱祁钰跌坐在地上,想起阿依娜总说草原的星空比紫禁城的月亮明亮。他挣扎着起身:“母亲,儿臣是皇帝,这天下,应该由儿臣做主。”
孙皇后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又有几分失望:“你终究是长大了。但记住,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你坐稳江山。玉佩的线索,你自己去查。至于后面的事,哀家不想再插手。”
朱祁钰走出坤宁宫,暴雨打在脸上。他握紧两枚玉佩,在雨幕中望向南宫的方向。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陷阱,他都要先哈图一步找到琪亚娜——不仅为了大明江山,更为了那个曾在月色下教他辨认狼图腾的草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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