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车在下水道中颠簸前行,车灯照亮两侧长满青苔的混凝土墙壁。浑浊的污水溅上车窗,留下道道泥痕。我紧握车门把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睛却死死盯着身旁自称"拾荒者"的年轻人。
"你到底是谁?"我声音嘶哑,右手悄悄按在藏于腰间的小刀上,"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追你?"
拾荒者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用牙齿咬开盖子,倒出两粒橘红色药片。"抑制剂,能暂时中和深红污染。"他把药片递过来,"老巫婆的配方撑不了多久,你需要升级版。"
药片在掌心散发出一股辛辣气味,与老妇人给的药剂有七分相似。我犹豫着没动,拾荒者翻了个白眼,自己吞下一粒。"看,没毒。"他喉结滚动,"不过你最好快点决定,皮肤下的红线快到肩膀了吧?"
我低头看向右臂,暗红细线确实已蔓延过肘关节,在晨光下像一条丑陋的寄生虫。拾荒者突然伸手撩开我额前碎发,指尖轻触太阳穴:"瞳孔边缘也开始泛红了,按照这个速度......"他吹了声口哨,"最迟明晚,深红污染就会触及大脑。"
垃圾车猛地拐弯,冲出一条隐蔽的出口。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我眯起眼,等视线恢复时,发现我们已驶入城郊一片废弃工业区。生锈的管道如巨蟒般盘踞在厂房之间,褪色的警告标志在风中摇晃。
"这里是......"
"暗市外围。"拾荒者停下车,从座位下抽出一把造型古怪的手枪,"比老巫婆那儿安全点,至少今天如此。"
他跳下车,示意我跟上。穿过三道隐蔽的电子锁门后,我们进入一间伪装成锅炉房的密室。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周围是各种改造过的医疗设备,墙上贴满了手绘的解剖图和潦草的化学公式。
"欢迎来到我的工作室。"拾荒者转了个夸张的鞠躬礼,"在这里你能得到三样东西:抑制剂2.0版本,关于暗影之渊的情报,以及......"他指了指角落里的淋浴间,"一次热水澡。"
热水冲刷过身体时,我几乎哭出来。三天的逃亡积累的污垢和血迹在脚下形成粉红色的漩涡,右臂上的暗红细线在蒸汽中显得更加狰狞。隔着磨砂玻璃,能看见拾荒者在手术台前忙碌的身影,他耳朵上那枚乌金薄片偶尔反射出奇异的光。
二十分钟后,我穿着拾荒者准备的干净工装裤和黑色背心走出浴室,湿发还在滴水。拾荒者头也不抬地扔来一条毛巾:"擦干,然后躺上去。"
"躺手术台?"我警惕地后退半步。
他叹了口气,举起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要么相信我,要么等深红污染控制你的大脑。"注射器尖端闪过寒光,"顺便说,你胸前的晨曦之水正在挥发,每耽搁一分钟,效力就减弱一分。"
我缓慢地走向手术台,右手始终没离开腰间小刀。拾荒者似乎注意到我的戒备,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特的烙印——九把剑环绕冠冕的图案,与黑衣人袖口的一模一样,只是他的版本中,冠冕中央插着一把匕首。
"前'冠冕守卫'。"他自嘲地笑笑,"现在是叛逃者。那些追兵曾经是我的同事。"
"他们为什么追捕我?"
"不是追捕你,是追捕那个。"他指了指我胸前内袋,晨曦之水在那里散发着微光,"冠冕守卫的职责是确保某些禁忌知识永远埋藏,包括晨曦之泉和暗影之渊的坐标。"
我躺上手术台,金属的冰凉透过单薄衣料渗入脊背。拾荒者动作娴熟地在我右臂上绑好止血带,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蓝色液体如冰火混合体般涌入血管。
"这感觉......"我咬紧牙关抵抗突如其来的眩晕。
"像有人在你血管里放烟花?正常反应。"拾荒者调整着输液速度,"现在说重点:暗影之渊不在某个具体地点,而是一种状态。你需要两个向导才能找到入口——"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个看得见暗影的人,比如我。"
"另一个呢?"
"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或者说,一个体内有死亡印记的存在。比如......"手指轻点我的右手掌心,"星骸留下的烙印。"
注射器里的液体下降到一半时,右臂上的暗红细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缩。与此同时,掌心的痂痕处渗出银蓝光芒,与药剂中的蓝色成分产生共鸣,在皮肤表面形成细小的电弧。
"漂亮!"拾荒者兴奋地记录着数据,"星骸能量与抑制剂的反应比预计的强20%。"他突然抬头,"对了,你知道星骸是什么吗?真正意义上的。"
我摇头,眩晕感让这个动作格外艰难。
"熵的具象化。"他在空中画了个螺旋,"宇宙趋向混乱的本能在物质界的投影。理论上它们不该有意识,更不该有......"手指点了点我的太阳穴,"情感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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