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笑着嗔他一眼,能不累吗?顶着几斤重的凤冠一整天了,还有这一身大衣服,又沉又热。两人在青州呆了一年多,年轻人在一起,又没有大人干涉,免不了耳鬓厮磨的,王雷经常帮郡主画眉挽发呢。此时正好亲自上手,帮媳妇拆头冠,梳头发。旁边的侍女早习惯了,一个个头不抬眼不睁的,全当没瞧见。
新婚礼服虽然豪华漂亮,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不大舒服,换衣服这种事,王雷也擅长。在青州冬闲的时候,他还带着未婚妻去昌乐山那边泡温泉,吃烤全羊。泡温泉时,王雷常常会不老实,总喜欢把未婚妻搂在怀里磨蹭,又怕侍女们看见惹广平不高兴,常常亲自帮她换衣服呢。
拆了头冠,梳通了头发,换了真丝睡衣的广平郡主终于松了一口气,让两个近侍扶她去净房方便一下,再到浴房简单冲个澡,松快松快。
王雷就让几个仆婢抓紧时间打扫,把撒在床上的金豆、银豆、糖果、干果之类全收起来。还有床上那一大摞新蚕丝被,剩一条就够用了。吩咐自己的近侍王喜去前面厨房,让人给郡主煮一碗细面。她今天光吃甜点和水果了,不知道腻不腻呢。
神清气爽的新娘子出来,就看到起坐间的案几上摆着一大碗鸡汤细面,面上卧着两个嫩嫩的荷包蛋,放了一些鸡丝,两棵小青菜,加了一点芝麻油。新郎官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等她呢。
广平郡主笑眯眯地坐到案几的另一边,看着这一大碗面,又有点发愁,这怎么吃得完呢?她看看新郎一眼,小嘴嘟起来:“这太多了,广平根本吃不完。再说了,新婚夜吃这个可以吗?不是要吃没煮熟的肉吗?要喝交杯酒吗?”
王雷笑道:“那都是普通人家的新婚仪式,您是皇家贵女,响哥是普通臣子,哪里敢坐广平的衣服?又怎么敢让广平与臣同甘共苦呢?”
广平小脸一沉,命令嬷嬷把苦葫芦盛的酒端上来,还有那一盘煮得半生不熟、还没盐没酱的猪肉,两小碗白米饭。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块肉,又吃了一口米饭,然后哀怨地看着新郎,王雷无奈地笑笑,也吃了一块肉,吃了一口米饭,然后两人把苦瓠子瓢盛的酒喝了。这是寻常人家成婚时同牢合卺之礼,象征着夫妻同甘共苦,合二为一,永结同好。
最后,广平乐呵呵地去吃那碗汤面,只吃十多口就饱了,她眼眸亮晶晶地看王雷,王雷在她的期待中,把那碗面全吃了。
芳嬷嬷笑笑,年轻真好,郡主和郡马的关系和谐真是难得。看两个年轻人累一天了,芳嬷嬷和刘嬷嬷互相使个眼色,让众人出去,各司其责,让新人休息了。
只见新上任的郡马爷吩咐一声:“只留春华、秋实在外屋守夜,其他的人都歇着吧,明日每人赏钱五贯,芳嬷嬷别忘了。”那些人笑着应了一声,都出去了。
天色渐暗,大门外,因为有宵禁,看热闹的百姓早已散去。马太监跟几个总管也进去找了个屋子,单开了几桌。
有一个人匆忙从马上下来,把马缰交给下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子。看门的上前一看,原来是何家三姑爷到了,忙行了礼称呼一声,请他进去喝喜酒。
何昭旭小声问:“三姑娘在哪个屋?带我们去见她。本君傍晚刚到都城,回府就看到女儿娜娜哭得不行了,两个奶娘都哄不住。没办法,本君只能拿了通行路条,带孩子过来。”
接待员招手叫过来一个仆妇,吩咐带何家三姑爷到后院,找王三小姐的。父女二人一进去,一路上全是觥筹交错、高谈阔论的动静,喝喜酒的人还不少呢。到了后园,那仆妇领他进屋,在座所有女客都抬头看来人。这父女俩,在座的王家女眷有认识的,也有不大熟识,却能从异相上猜出来的,这是王善惜的丈夫女儿。
有眼尖之人发现那人怀里的孩子长得与众不同,金棕色的卷曲头发,白皙的皮肤,蓝色的眼珠子,暗叹果然南海何氏先祖有洋人血统,这是名不虚传,小姑娘是遗传到先祖的样貌。有人叹气,好看也好看,就怕以后不好找人家。
曲氏夫人一愣,马上笑道:“原来是他三姑父到了,还想着青州路远,你又忙着新船下海,可能不来了呢,既然来了,怎么不到前面男席去喝杯喜酒?”
王善惜脸微微一红,忙走过来,何昭旭看了她一眼,何昭旭怀里的小女孩这会儿看到母亲,嘴里喊着阿母,就伸着小手要抱。王善惜看女儿哭得眼睛红红的,脸被泪水刺激得皱巴巴的,赶紧接过来,亲了一下才道:“娜娜,不是跟你商量好了吗?在家里等阿母。你大舅父家给儿子办婚礼,人多眼杂,怕看不好你。那么多人陪你,怎么还哭成这样呢?”
曲夫人笑道:“一岁多的小孩子,哪里懂大人的意思,晚上想睡觉了,自然要找妈的。这世上孩子跟妈的关系最近,别人都替代不了。”
何昭旭对曲夫人拱手行了个家礼:“大嫂,不好意思,南洋最近确实忙新船下海事宜。幸亏父母与本家族长一齐上青州主持海祭,把事情交给他们,才腾了空来,赶了几日,现在才到,恭喜大哥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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