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廉刚买的宅子面积虽不大,布局合理,装修得当,住着很舒服。顾公子与王二小姐的年龄都不小了,两人很懂事,新婚处得不错。
婚后三日回门,王家的兄弟姐妹在王院长府里团聚一下,大家说说笑笑,拿新女婿开几句玩笑。顾廉脾气好,任嫂子们和妻妹说笑,让吟诗就吟诗,让作画就作画。两个嫂子见新姑爷的画好看,两人陪着笑每人卷了一幅。王善惜嘲讽地看她俩,一向看不上两位那小鼻子小眼睛的行为。王善唯与丈夫对看一眼,相视一笑,并不往心里去。
新婚夫妻下午回去的时候,跟了几辆车,把王善唯的姨娘接走了。王院长心里有点别扭,不过,这个老妾年老色衰,久不留宿,早没什么感情了。近两年她不大安分,老是跟长孙夫人摩擦,送走了也好,家里安生,自己也能再找个年轻漂亮的侍妾。
长孙夫人也痛快了,王院长共有三个妾室,现在死了一个,走了一个,就剩下两个庶子的生母肖姨娘。那是个会来事的,说话做事都顺着大夫人,两人勉强能合得来。
王家的喜事一件连一件,二女儿出门后,紧跟着就是小女儿王善惜的婚事。为了跟姐姐错开些,择的婚期是四月初九,清明节之后了。
何家长辈是三月二十日到都城的,何氏家底很厚,在都城里有几处大宅,可以直接入住。何家三房的大宅子在清秀坊里第一排,何家父母到时,看自家大门敞开,也没人看门,老两口径直走进去,到二门就看见儿子。
两人一看儿子的样子,都乐了,何昭旭穿了一件蓝色的圆领袍服,身上不知在哪里蹭的灰,衣服下襟撩起来扎在革带上,正用扇子扇风。他们是南方人,比较怕冷,到北方感觉更明显。还不到清明呢,怎么儿子就热得满头大汗。
何昭旭一愣,赶紧过来给父母见过家礼,说这边有点乱,请他们先到大厅坐一下。回头就指挥一个工头:“洪把头,你看着人,把后园那个池子修得圆一点。找个花匠种上荷花,养几条锦鲤,这样寓意好,象征我们夫妻团圆富贵。”何父何母对看一眼,这孩子对这件婚事满意呀,事事周到。
刚想着呢,何昭旭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吩咐送家具来的人:“张老板,你让伙计们小心点,别把本郎君订的东西磕碰着,这是上好的红木家具,何家娶新妇用的。哎,那个大柜子抬高点,柜脚都拖着地了。”
何家老两口互相看了一眼,怪不得春日就忙得满头大汗,这心操得哟。何家人多,自家亲朋好友婚丧嫁娶的事也多,两夫妻见识不少,也没见过新女婿这般殷勤备至的,真是长见识了,这是对新媳妇多满意呀。
何昭旭让人给老两口上茶,自己也拿过来一杯,一饮而尽,让再倒上,他忙了一上午,忙得浑身是汗,说得口干舌燥的。何母有些心痛儿子,吩咐自家三个侄儿和跟来的人:“看你哥都忙成啥样了,你们领着人都去帮忙布置。”众人应了一声,全去帮忙了。
何父问:“旭儿,你的信我们半路上收着了,说要清明后成婚。咱们是男方,南海那边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这王家是女方,长辈是千阳书院的院长,文化人都很矜持,不是讲究三媒六聘?王家怎么这着急?咱们聘礼还没下呢,只是口头上订婚,就直接要成亲了?”
何母也有些犹豫:“旭儿,你打听清楚没有?莫不是王家三小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怕露馅,所以王家着急让她出门?”
何昭旭道:“娘,不是王家着急,是儿子着急。您还没见过,王家三小姐长得太漂亮了,要是能娶回家,生下来的孩子随她,多好看啊。也不知道都城这边的人怎么想的,这样的美人都瞧不上。不就是庶女出身吗,娶的是媳妇,又不是出身。”
何父松了一口气:“你不懂,都城是政治中心,关系特别复杂,关键时候要是有个得力亲戚帮一把,很多情况就不同了。他们这边的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互为助力。东陈的律法又讲究连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婚姻更须谨慎。庶出之女往往在娘家不得脸,不给助力,有事了首先想着舍弃,自己娘家都小看,别的人家怎么会高看呢?”
何昭旭道:“中原人真好笑,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爱护,还要分三六九等,也太势利了。既不能平等相待,男人有正妻就好,为什么要纳妾呢?不喜欢庶出子女,就不要妾室生育嘛,既然生了,对亲生孩子都不能一视同仁,哪还有什么父母亲情,真让人不服气。”
何父举手让儿子不要大放厥词,规矩早就存在,人人都须依着,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南海何氏虽然读诗书,但是婚姻观念还受南海一些部落的影响,那些部落女性尊贵,还有母系社会的影响。何氏家中基本不纳妾,如果家主无后,就从近支中另选当家人。
南海何氏世代在南粤广州、循州、潮州等地当官,与朝廷关系还行。到这一代,何昭旭的大伯是何氏的族长,他在潮州做刺史,余荫入仕,常遗憾没有进士及第。他有异族血统,外貌与中原汉人不同,如果参加科举,会因为容貌有异被剔除出去。但他特别喜欢中原文化,与中原大族的梁氏联姻。他的长子何庆辉在广州当同知,分管广州的对外贸易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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